又過一年春,沈硯如約回京,卻比往年晚了半月。
他踏入瀾萱宮時,晚寧正蹲在蘭草旁,小心翼翼地除去雜草。聽見腳步聲,她抬頭望去,見沈硯一身風塵,顴骨比去年更顯突出,眼中卻帶著笑意。
“怎么才來?我還以為你要誤了花期。”晚寧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沈硯走上前,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層層打開,里面是一株帶著北疆寒氣的干枝梅:“北狄新首領繼位,按約定來朝貢,耽擱了幾日。這是雁門關外的梅枝,開得極艷,想著皇妹愛花,便帶來了?!?/p>
晚寧接過干枝梅,指尖觸到冰涼的枝干,卻覺心頭溫暖:“在北疆能尋到這花,定是費了不少心思?!?/p>
二人坐在石桌旁,沈硯說起北疆的新鮮事——北狄首領年少,對大靖頗有敬畏,不僅按約朝貢,還送了幾匹上等的汗血寶馬;雁門關下新開了集市,漢人與牧民互通有無,熱鬧得很。
晚寧靜靜聽著,偶爾插一兩句話,目光落在沈硯的左腿上:“今年風濕沒再犯吧?”
“沒有。”沈硯笑著拍了拍腿,“皇妹給的膏方好用,我每日都敷,冬天也不覺得疼了。”
正說著,宮人端來新沏的雨前茶。茶香裊裊中,晚寧忽然道:“兄長,今年不如就在京城多待些日子,陪我賞完這一院的蘭草?!?/p>
沈硯愣了愣,隨即搖頭:“雁門關離不開我。再說,我在北疆多守一日,皇妹在這宮里,便能多安心一日?!?/p>
晚寧望著他,眼中泛起輕淺的濕潤,卻又很快笑了:“好,那我便等你明年再來。只是下次,不許再遲到了?!?/p>
夕陽將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長,蘭草的香氣伴著茶香,在院中輕輕流淌。沈硯知道,只要他守著北疆的門戶,晚寧便能在這瀾萱宮中,守著滿院的蘭草,守著大靖的安寧。而這年年盛開的蘭草,便是他們兄妹二人,跨越千里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