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桅月指尖摩挲著竹制筆筒的紋路,聽著謝臨淵的話,耳尖的熱度遲遲未退。她低頭看著筆筒里圓滾滾的石子,忽然想起穿越前,每到周末就和朋友去公園喂鴿子、逛夜市的日子——那時的天很藍(lán),風(fēng)很輕,沒有高墻,沒有禁錮,連空氣都是自由的。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藤蔓似的纏上心頭。她偷偷瞥了眼謝臨淵,他正低頭看公文,陽光落在他濃密的睫毛上,投下淺淺的陰影,竟少了幾分平日的冷峻。許桅月咬了咬唇,心里的話在舌尖轉(zhuǎn)了好幾圈,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她知道謝臨淵的性子,“出去”兩個字是他的逆鱗,前幾次提及都惹得他動怒,如今關(guān)系剛緩和,她不敢再冒險。可那股想看看王府外世界的念頭,卻像院子里的青竹,瘋了似的往上長。
接下來幾日,許桅月總有些心不在焉。編繩結(jié)時會走神,畫石子時筆尖總偏向院門外的方向,連謝臨淵送來的新奇玩意兒,都沒了往日的興致。青禾瞧出她的不對勁,試探著問:“小姐,你是不是悶得慌?”
許桅月?lián)u搖頭:“沒有,就是覺得院里的竹子看膩了?!痹掚m如此,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向緊閉的院門,她連聽竹院外的王府景致都沒見過,更別說熱鬧的街市了。
這天黃昏,謝臨淵照常來聽竹院,剛坐下就察覺許桅月的異樣。她沒像往常那樣坐在竹下忙活,而是趴在石桌上,下巴抵著手臂,盯著院門口發(fā)呆,連他遞過去的畫冊都沒接。
“在想什么?”謝臨淵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許桅月嚇了一跳,回過神見是他,慌忙收起失落的神色:“沒什么?!笨伤鄣椎膼澣粵]藏好,被謝臨淵看得一清二楚。
謝臨淵沒追問,只是拿起桌上的竹節(jié)繩結(jié)把玩著。沉默了片刻,他忽然開口:“想出去玩?”
許桅月愣了愣,隨后點了點頭。
“帶你出去,但……”謝臨淵語氣玩味。許桅月猛地抬起頭:“但是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粗煮@又怕、生怕惹他反悔的模樣,謝臨淵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算了,以后再說吧?!?/p>
那一夜,許桅月幾乎沒合眼。她翻出謝臨淵送的淡紫色襦裙,對著銅鏡試了又試,又把白玉梔簪仔細(xì)插在發(fā)間,連夢里都是街市的熱鬧景象。
次日辰時,馬車準(zhǔn)時停在聽竹院外。謝臨淵已在馬車上等她,見她穿著新裙、簪著梔簪,眼神頓了頓,道:“過來坐我身旁?!痹S桅月乖乖的坐到謝臨淵身旁。
馬車緩緩駛出王府大門,許桅月掀開窗簾,好奇地打量著外面的世界。街上人來人往,小販的吆喝聲、孩童的嬉笑聲、茶館里的說書聲交織在一起,鮮活又熱鬧。她看著街邊賣糖畫的小攤,看著掛著各色綢緞的鋪子,眼睛里滿是新奇,嘴角的笑意就沒落下過。
謝臨淵坐在她身邊,看著她雀躍的模樣,眼底的冰冷漸漸融化。他沒說話,只是偶爾在她被街邊的小玩意兒吸引時,吩咐車夫慢些走。
“那是什么?”許桅月指著街邊一個賣風(fēng)箏的攤子,風(fēng)箏上畫著五彩的鳳凰,在風(fēng)里飛得很高。
“風(fēng)箏。”謝臨淵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想要?”
許桅月點點頭:“想要?!敝x臨淵吩咐侍衛(wèi)去買那只鳳凰風(fēng)箏,遞到她手里:“給你。”
許桅月捧著輕飄飄的風(fēng)箏,心里暖烘烘的。她抬頭看向謝臨淵,正好撞進(jìn)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沒有冰冷的占有。
馬車行至城郊的湖邊,謝臨淵帶著她下了車。許桅月拉著風(fēng)箏跑在湖邊的草地上,風(fēng)拂過她的裙擺,梔簪在發(fā)間晃動,笑聲清脆得像銀鈴。謝臨淵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她,嘴角的笑意愈發(fā)清晰。
夕陽西下時,許桅月才戀戀不舍地跟著謝臨淵回府。坐在馬車上,許桅月親了一口謝臨淵的臉:"謝謝你帶我出來玩"。
謝臨淵抬手摸了摸許桅月剛剛親的地方,笑了笑。
或許,她不用再執(zhí)著于“逃離”了。因為有他在的地方,就算是囚籠,也能開出溫柔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