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愛會讓一個人變得多卑微,但我知道不愛了,可以讓我更輕松,可以讓我更自由。
請不要為我的離開而傷心,我只是來著人世間湊數(shù)的。
今天我自由了,沒有任何事,任何人會重要到需要我過了半夜幾點還苦想睡不著覺了。
如果問我為什么不在他第一次表現(xiàn)出不愛了,而選擇離開時,我會說:“他以前的愛太過炙熱了,也曾讓我恍惚到放棄一切跟他一起離開,但那時的他太好太好了,會讓我做我最喜歡的事,他都無條件支持我。”
他離開了,從那輛車出現(xiàn)后,他就離開了。
我甚至于親眼看見,他跟著一個女孩挽著胳膊上的車,那個女孩我知道,是蘇晚晚。
為什么?他顧沉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讓蘇家大小姐,親自去他的公司實習,甚至還這樣……明知道他有妻子還這樣,做出這種事。
為什么?我好累,我猜不動了,就那樣吧。
時間好像在循環(huán),以前的苦,我現(xiàn)在又再次感受到了,如果我不再是……
算了……想想以前,我靠在床頭,腦袋微微斜斜靠著。
以前,我其實也算是個有人愛的孩子,因為奶奶從不罵我,哪怕我拿回家的試卷上全是紅叉。
“下次再努力?!蹦棠炭偸沁@么說,粗糙的手掌摸摸我的頭,然后轉身去廚房煮面。
爺爺坐在藤椅上,笑呵呵地招手叫我過去玩數(shù)字游戲。
我喜歡爺爺,因為他不會像老師那樣,用失望的眼神看著我。
盡管我在考試時,一科也沒有及格過。
那時,班級里沒人會注意我,我也不交朋友。
早上到校,下午回家,像一只安靜的影子。
我害怕老師提問,害怕被點名背書,所以總是提前寫完作業(yè),哪怕寫到手指發(fā)酸。
有時寫到很晚很晚,我就會趴在桌子上想?!澳棠陶f媽媽又生了一個小妹妹,她長得很可愛。要是有一天媽媽把我接回去,見到妹妹會知道我是誰嗎?”
我有時也會在不知不覺間,說出一些很奇怪的話。
“我要回家了”我正在陪奶奶吃晚飯。
“我想去旅游”奶奶問想去哪里?我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上。
“我病了”實際上很活潑。
我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下去。
直到四年級分班,我遇到了一個會抄我作業(yè)的女生。
“我?guī)湍憬?。”女生笑嘻嘻地抽走我的作業(yè)本。
“我……我寫的不是很好?!蔽矣霉P在數(shù)學書上戳了好幾個大洞,可就是不敢跟女孩對視。
最后我的作業(yè)被拿走了。
同時那天,我第一次被老師叫到講臺上批評。
全班都在看我,我低著頭,盯著自己磨破的鞋尖,耳朵燒得發(fā)燙。我也嘗試過跟老師溝通,卻被老師無視叫到講臺邊。
站在那里時,我還想著一定是老師覺得自己理由太牽強了。
所以我不怪他,那個女孩一定也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也不怪她。
下課后,我鼓起勇氣去問那個女孩,可女生卻像沒聽見一樣,繼續(xù)和旁邊的人說笑。
我不知道怎么了,看到這個場景我就不想憋著。
我突然吼了出來。
聲音比我想象的大,當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自己也愣住了,然后轉身就跑,躲進學校的小花園里。
那是我常去的地方,安靜,沒人找得到。
但這次,那個女生的朋友們追了過來,圍著她,質問我憑什么吼人。
我縮成一團,不停地道歉,直到喉嚨發(fā)緊。
最后,我抬起頭,啞著嗓子問:“為什么……你們不問緣由就來質問我?”
她們走了,沒人回答我。
放學后,我沒有忙著回家。我想試一試自己可以走多遠,那天我的確走了很遠很遠。
是被警察找到并帶回家的。
夜晚很黑,奶奶的手很粗糙。我見到奶奶時,月亮圓圓的、大大的。
我不想要其他人了,我只有奶奶外公了。
那晚的面條很稠,辣椒放的比平時多。
爺爺奶奶陪著我吃,眼睛都變得紅紅的。
床上,我把小手冊拿出來寫了一篇日記(′..?.`)。上面寫著:
5月12日 qing
今天我henshenqi,為什么要欺負我。
我很乖的,為什么不要我。
奶奶外公哭了,我也哭了。
我不xiang家了,我想跟奶奶外公永遠在一起。
我去老師bangonshi的時候,數(shù)學老師正靠在gongwei邊,看她前幾天剛買的綠植。
她發(fā)現(xiàn)我走進來,指著桌邊讓我過去。
“你最近怎么回事?成績明明快到及格邊緣了。最近又忽然掉下去,受欺負了?”老師的聲音很輕,眼睛卻看的我酸酸的。
我低著,搖了搖頭。
喉嚨里那句“沒有”卡在齒間,最后變成沉默。
“……你很聰明,記得多背書?!彼仙衔业淖鳂I(yè)本,紅色鋼筆在封皮蹭出一道痕,“……會有改變的?!?/p>
走出辦公室時,我一直數(shù)著走廊地磚的裂縫,一直走一直數(shù)。很長,這段路比以往都長。
——就像現(xiàn)在,明明已經(jīng)走到教室后門,卻突然忘了該怎么呼吸。
桌洞里躺著剛發(fā)的數(shù)學卷子,59分。我把卷角一點點撫平,突然發(fā)現(xiàn)右上角有塊油漬,可能是早上吃肉包子時蹭的。
要是奶奶在,會用手帕沾點溫水擦掉它。
校門口的梧桐樹開始掉絮,媽媽就站在那飄著絮茸的樹下等我。
她第一眼沒認出我。
直到我拽著書包帶撞進她視線,她才像驚醒似的,手指無意識摸了摸包帶——那上面掛著妹妹的幼兒園門禁卡,亮黃色的向日葵,很扎眼。
“你……想回家嗎?”
風把她的聲音吹得七零八落。
“奶奶她們呢?”我小聲問。
媽媽嘴角動了一下,像在練習怎么笑:“他們年紀大了,該休息了?!?/p>
她的手伸過來,沒碰我的頭發(fā),只拎走了書包。
回家那段路程,我試著悄悄拽媽媽的衣服,想告訴我們學校門口的肉包好吃。
可前面的媽媽步子很大,一直沒有反應。
“媽媽,你好像變老了。”
回到家,我看見了好久沒見到的姐姐。
她變的很漂亮也很溫柔。
沙發(fā)上抱著遙控的妹妹,這是第一次見她。
妹妹,她真的快有我一樣高了吧。
回家那天,我第一次看見了電磁爐。
姐姐和妹妹正圍著那個會發(fā)光的鐵盒子,銀勺子在她們手里轉來轉去。
我站在門口,書包帶勒得肩膀生疼,卻舍不得挪開眼睛。
“可以一起玩嗎?”我鼓起勇氣問,聲音比蚊子還小。
“嘀——”一聲長鳴后,姐姐放在上面的銀勺子漸漸燒成晚霞的顏色。
“可以,要試試嗎?”她轉過頭來,指甲卻在勺柄上輕敲三下。
妹妹呆呆地笑起來,腮幫鼓成小金魚。
我往前挪了半步,聞到某種陌生的甜香。
勺尖劃過空氣時,我下意識閉了眼。
但疼痛來得比想象中慢——先是耳后一涼,接著才是火辣辣炸開的灼燒感。
(眼淚比痛覺來得更快。)
媽媽從廚房沖出來時,我正捂著臉蹲在地上,透過指縫看見姐姐被拽著胳膊拖進臥室。
那天晚上,媽媽給我涂藥時手指在發(fā)抖?!安惶哿?,不疼了?!眿寢屢恢敝貜瓦@句話,卻始終沒說“對不起”。
我盯著媽媽衣領上的油漬,突然想起奶奶給她梳頭時,總會小心避開打結的地方。
疤痕最后變成了一個淺色的小點,藏在耳垂下面。
那次以后我開始頻繁地照鏡子,每次都先看那里——像檢查一個不會愈合的傷口。
有時候我會用食指輕輕按上去,直到疼痛變得清晰,才肯放下手。
家里多了很多新規(guī)矩。
姐姐的房門總是關著,飄出來的泡面香味讓我想起奶奶煮的陽春面。
有次我實在忍不住,敲了門。門開得很慢,姐姐的笑臉像一張面具。
“我們在寫作業(yè)。”姐姐說。房間里整潔得過分,連書包拉鏈都扣得嚴嚴實實。
我被帶到客廳看動畫片。黑貓警長正在追捕一只耳,可她盯著屏幕右下角的時間顯示——七分鐘后,姐姐和妹妹又消失了。
我早早爬上床,把臉埋進枕頭里。
枕套上有陽光的味道,是奶奶最喜歡的那種洗衣粉。
深夜我感覺臉火辣辣的痛,翻來覆去睡不著。
于是摸著路去到洗手間,我走路時很輕并沒有打擾到她們。
洗手間里我踮腳湊近鏡子,鼻息在玻璃上呵出白霧。
傷疤藏在耳垂下方,像顆被碾碎的石榴籽。
手指按上去時,會有種奇異的回響,仿佛那里藏著口小小的鐘。
“咔嗒”。
主臥傳來開燈聲。我飛快縮回手,聽見拖鞋聲停在門外。
磨砂玻璃映出媽媽的輪廓,她抬手似乎想敲門,最終只是把毛巾掛回了掛鉤。
水龍頭沒擰緊,滴水聲里混進一句模糊的:“……當初就該送遠點?!?/p>
此刻我的耳朵也成了破洞的水池,那些沒說完的話嘩啦啦往外流。
一夜無眠。
第二天早餐時,爸爸突然說:“把頭發(fā)扎起來?!蔽颐鴦偧舻凝R耳短發(fā),發(fā)現(xiàn)全家人都在看我的右耳。
這時,姐姐的牛奶杯突然倒了,白色的液體漫過桌布,像一道小小的瀑布。
當時我想著,如果洗過了應該還會留下痕跡吧?
我不知道。
林晚他以前的愛太過炙熱了,曾讓我恍惚過,也讓我產(chǎn)生過放棄一切跟他離開的念頭,但那時的他太好太好,會讓我做我喜歡做的事,他都無條件支持我,可我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或許還是不后悔……我嫁給了他,我從未后悔過。
林晚我不是他們口中的戀愛腦,我只是以前太累了。 還有就是,他們只是不了解我的過去才會這樣評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