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燒如同退潮般,在藥物的壓制和(過于)精心的照料下,終于在第二天傍晚偃旗息鼓。丁程鑫醒來時,只覺得身體像是被重型卡車碾過,每一寸肌肉都泛著酸軟,喉嚨依舊干澀,但那股灼燒五臟六腑的炙熱感已經(jīng)消失,頭腦也恢復了清明。
他動了動,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人握著。側頭看去,宋亞軒趴在床邊睡著了,一只手還緊緊攥著他的手指,少年柔軟的頭發(fā)遮住了部分眉眼,睡顏看起來純真無害。而床邊的椅子上,馬嘉祺靠在那里,閉著眼,眼下有著淡淡的青黑,顯然守了他很久。
丁程鑫心里一暖,又帶著些愧疚。他小心翼翼地想抽回手,卻驚動了淺眠的宋亞軒。
“丁哥!”宋亞軒立刻抬起頭,眼睛里還帶著睡意,但看到丁程鑫睜著眼,瞬間亮了起來,“你醒啦!還難受嗎?頭疼不疼?餓不餓?”他一連串的問題砸過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欣喜。
他這一出聲,椅子上的馬嘉祺也立刻睜開了眼睛,那眼神初時銳利,在落到丁程鑫臉上時迅速化為溫和的關切。他探身過來,手心自然地貼上丁程鑫的額頭,感受了片刻,才松了口氣:“溫度降下來了?!?/p>
很快,聽到動靜的其他幾人也陸續(xù)出現(xiàn)在門口。張真源端著一碗一直溫著的、燉得爛熟的雞絲粥走進來;賀峻霖拿著體溫計和溫水;嚴浩翔和劉耀文則一左一右靠在門框上,目光牢牢鎖定著他,嚴浩翔緊繃的下頜線條似乎放松了些,劉耀文則明顯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
“感覺怎么樣?先喝點粥?!睆堈嬖磳⒅嗤脒f過來,聲音溫柔。
丁程鑫在他們無微不至的包圍下,小口喝著溫度適中的粥,胃里暖和起來,連帶著身體也似乎恢復了些力氣。他看著弟弟們圍繞在身邊,那種被需要、被珍視的感覺充盈著內(nèi)心。生病的脆弱讓他更加依賴這份溫暖,也將昨夜那片刻不安的疑慮沖散得無影無蹤。
“我沒事了,就是還有點沒力氣?!彼畔律鬃樱瑢χ鴩^的弟弟們笑了笑,“讓你們擔心了?!?/p>
“你沒事最重要?!瘪R嘉祺替他擦掉嘴角一點痕跡,動作自然。
“丁哥你嚇死我們了!”劉耀文終于忍不住擠進來,語氣帶著后怕。
病愈后的丁程鑫,仿佛被套上了一條無形的鎖鏈。這條鎖鏈由弟弟們過度的關心和寸步不離的“守護”編織而成。
他下床走動,必定有人立刻上前攙扶,哪怕他只是想去倒杯水。他多看一會兒手機,賀峻霖就會委婉地提醒他需要讓眼睛休息。他想去陽臺透透氣,嚴浩翔或者劉耀文總會“恰好”也出現(xiàn)在陽臺,美其名曰陪他。
他們對他的照顧愈發(fā)細致入微,卻也愈發(fā)密不透風。別墅仿佛成了一個巨大的、柔軟的繭房,將他層層包裹其中。
又休息了一天,感覺體力恢復了大半,丁程鑫提出要去公司訓練。長時間不練習,身體會生疏,作為團隊的主心骨之一,他不能懈怠。
這個提議,讓別墅里短暫地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馬嘉祺最先開口,語氣帶著不贊同:“阿程,你剛退燒,身體還很虛,再休息兩天吧。”
“對啊丁哥,訓練強度那么大,你萬一又累倒了怎么辦?”宋亞軒立刻附和,抱著丁程鑫的胳膊晃悠。
張真源也溫和地勸道:“不急于這一時,把身體徹底養(yǎng)好更重要。”
賀峻霖推了推眼鏡,給出“專業(yè)”建議:“從醫(yī)學角度,高燒后確實需要一段恢復期,不建議立即進行高強度運動?!?/p>
嚴浩翔沒說話,但那眼神明確表示著反對。
劉耀文更是直接,嚷嚷著:“不行!丁哥你不能去!”
丁程鑫看著態(tài)度異常一致的弟弟們,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他知道他們是關心他,但這種過度的保護反而讓他覺得有些束縛。
“我真的沒事了?!彼噲D說服他們,活動了一下手臂,“你看,力氣都回來了。就是去活動一下,不會做太劇烈的動作?!?/p>
弟弟們交換著眼神,最終,馬嘉祺做出了“讓步”。
“好吧,但如果覺得任何不舒服,必須立刻停止,我們陪你回來。”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仿佛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于是,前往公司的行程,變成了一場小型的“護衛(wèi)儀式”。丁程鑫被六個人簇擁在中間,前后左右都被嚴密“保護”起來,隔絕了任何可能的外界接觸。就連在公司走廊里遇到相熟的工作人員打招呼,丁程鑫都能感覺到身旁幾道瞬間銳利起來的視線,以及無形中更加靠近的、充滿占有意味的氣息包圍圈。
練習室里,音樂響起。丁程鑫試著做了幾個基礎動作,身體確實還有些發(fā)軟,但并無大礙。他專注于找回節(jié)奏和感覺,沒有注意到,鏡子映出的景象中,另外六人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未曾離開過他。他們的練習看似認真,但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感官,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地系在中央那抹揮灑著汗水、逐漸恢復活力的身影上。
他以為病愈是掙脫了病痛的束縛,卻不知,他只是落入了一張由“關心”編織的、更為精致牢固的網(wǎng)中。訓練的汗水洗刷著疲憊,卻沖刷不掉那悄然纏繞上腳踝的鎖鏈。這條鎖鏈的另一端,緊緊攥在六個偽裝成守護者的獵手手中,隨著他每一次的移動,悄然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