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颯的“保護”并非一句空談。

第二天課間，當江鹿獨自在圖書館角落，假裝翻閱一本基礎習題集時，林颯端著兩杯咖啡自然地坐到了她對面。

林颯“喏，拿鐵，沒加糖?！?/p>

林颯將一杯推到她面前，自己靠在椅背上，目光銳利卻帶著善意的探究林颯“圣嶼的水很深，小鹿。李銘那種人不足為懼，但他背后是那些巴結顧言澈的小圈子。你昨天，可是同時引起了頂尖圈層和底層跟班的注意。”

江鹿捧著溫熱的咖啡杯，指尖微暖，她小聲道：江鹿“謝謝學姐……我、我會盡量不惹麻煩的?！?/p>

林颯“麻煩不是你想躲就能躲掉的。”

林颯輕笑，呷了一口咖啡林颯“在這里，要么有顯赫的家世，要么有碾壓一切的實力。你呢，小鹿？你有什么？”

江鹿的心微微一緊，抬起眼，對上林颯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那里面沒有嘲諷，只有純粹的好奇和一種……找到同類般的興味。

江鹿 “我……我不知道?！?/p>

江鹿垂下眼睫，聲音更小了江鹿“我只想好好讀書。”

林颯沒有追問，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林颯“行，那你就好好讀。不過記住，在我面前，你不用那么辛苦地‘表演’。我欣賞的是一個人骨子里的東西，比如——”

她頓了頓，聲音壓低林颯“——在絕對劣勢下，還能保持冷靜，甚至能‘無意間’點撥顧言澈的那種敏銳。”

江鹿沉默著，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這是一種無聲的較量。

林颯也不在意，身體前傾，聲音帶著力量：林颯“我對你好奇，江鹿。我覺得你很有趣，像一本包裝拙劣卻內(nèi)容驚世的書。我罩你，一半是因為看不慣欺軟怕硬，另一半，是因為我想親眼看看這本書真正的內(nèi)容?！?/p>

這是一種基于實力欣賞的靠近，與風月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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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顧言澈的觀察則更為沉默和理性。

他不再像最初那樣直接流露出輕視，但也沒有主動與江鹿交談。

他變成了一個冷靜的旁觀者，用他擅長邏輯分析的頭腦，試圖拆解“江鹿”這個謎題。

他反復研究那張被遺棄的草稿紙，甚至將那幾個符號輸入電腦進行數(shù)學模型推演，結果都指向同一個結論：

寫下這些的人，擁有極高的數(shù)學素養(yǎng)。

他開始留意江鹿的一切細節(jié)：

她總是能“恰好”避開走廊里最容易發(fā)生碰撞的路線；

她選擇的座位，總是監(jiān)控死角與信息交匯點的完美結合；

她低頭時，鏡片反光完美遮擋眼神，但她偶爾抬頭望向窗外時，那側臉的線條冷靜而銳利，與平日的怯懦判若兩人。

矛盾。巨大的矛盾感籠罩著江鹿。

顧言澈得出結論：她在偽裝。而且是非常高明、深入骨髓的偽裝。

那么，她偽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一個擁有如此天賦的人，為何要扮作學渣，潛入圣嶼？

好奇心，如同最堅韌的藤蔓，悄然滋生。

他想要揭開真相，想要證明自己的推斷。這種源于智力挑戰(zhàn)的吸引，遠比膚淺的外貌或氣質關注，更為牢固和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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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周后的體育課上。

自由活動時間，大部分女生在室內(nèi)體育館練習瑜伽，而江鹿則以身體不適為由，獨自坐在場館外不遠處的花園長椅上“休息”。

幾個高年級的體育生路過，他們剛結束高強度訓練，渾身汗氣，言語間也帶著粗魯?shù)耐嫘Α?/p>

其中一人看見獨自坐著的江鹿，起了惡作劇的心思，將手里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嬉笑著朝她扔了過去。

路人“喂，小可憐，請你喝水！”

瓶子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眼看就要砸在江鹿身上。

就在這一瞬間——

江鹿似乎被突然飛來的物體驚嚇到，下意識地抱著頭往旁邊一縮，腳下“恰好”被長椅的腿絆了一下，整個人以一種極為狼狽的姿勢向前撲倒。

“噗通?！?/p>

她摔在了地上，樣子十分難看。

而那個礦泉水瓶，則因為她這“意外”的一摔，擦著她的后背飛過，“砰”地一聲砸在了她剛才坐的位置上，水花四濺。

整個過程看起來，就是一個反應遲鈍、運氣奇差的倒霉蛋，用一次難看的摔跤，僥幸躲過了一次無聊的惡作劇。

那幾個體育生見狀，爆發(fā)出一陣大笑，嘲笑著她的笨拙，然后揚長而去。

沒有人看到，江鹿在撲倒的瞬間，手肘是如何精準地在一個特定的角度撐地，完美卸力，保護了自己所有的關鍵部位。

那看似狼狽的摔倒，實則是將傷害降至零的最優(yōu)解。

一直默默關注著她的顧言澈，正從圖書館的窗戶看向這邊。他目睹了全程，眉頭緊緊鎖起。

是巧合嗎？第二次了。

第一次在數(shù)學課，第二次在這里。每一次，她都用一種極致的“狼狽”，化解了本可能落在她身上的“麻煩”。

這巧合，未免太過精妙。

而另一邊，正在二樓走廊與學生會成員交談的林颯，也看到了這一幕。

她的角度，恰好能看到江鹿摔倒時，那瞬間繃緊又瞬間放松的核心肌肉群，以及她倒地后，那雙透過鏡片飛快掃過體育生背影的眼神——冷靜，銳利，不帶一絲情緒，仿佛獵人在評估獵物。

林颯嘴角的弧度加深了。

她幾乎可以肯定了。這只小鹿，不僅不弱，恐怕還有著鋒利的犄角。

林颯對身邊人交代了幾句，便快步走下樓梯，朝花園走去。

她的保護，并非出于憐憫，而是對“潛在同盟”的投資，以及對這出好戲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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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樓頂層的監(jiān)控室內(nèi)，沈墨琛將體育館外圍幾個角度的監(jiān)控畫面同時調出，反復觀看了江鹿摔倒的那段錄像。

他放慢速度，一幀一幀地分析。

然后，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有關切，有贊賞，也有一絲沉重。

他拿起內(nèi)部電話，接通了保安部。

沈墨“近期加強校內(nèi)公共區(qū)域的秩序管理，尤其注意高年級學生對低年級學生的不良行為。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用礦泉水瓶‘開玩笑’?！?/p>

他的聲音平穩(wěn)，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掛斷后，他看著定格的畫面里，那個正被快步走來的林颯扶起的、依舊一副驚魂未定模樣的女孩。

沈墨“小鹿……”

他低聲自語，像是在提醒自己，又像是在提醒畫面中的人沈墨“你的偽裝很完美，但盯上你的眼睛，也越來越多了。狩獵已經(jīng)開始，而你，準備好亮出犄角了嗎？”

他存在的意義，就是在她真正亮出犄角前，為她掃清那些她不方便親自處理的、暗處的障礙。

這是他對江辰的承諾，也是他基于過往情誼與當前判斷，做出的理性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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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