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葉下的濕氣鉆進(jìn)毛孔時,晚月的意識在狼孩的身體里徹底蘇醒。她沒能發(fā)出人類的驚呼,喉嚨里只滾出細(xì)碎的“嗚嗚”聲,四肢本能地蜷起,指節(jié)扣住泥濘里的枯枝——這具四歲的身體瘦得像根蘆柴,褐色的頭發(fā)糾結(jié)成氈,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倒映著雨林斑駁的天光,那是屬于狼的、未經(jīng)馴化的豎瞳。
“歡迎宿主進(jìn)入《捕風(fēng)捉影》世界,魂穿匹配完成,當(dāng)前身體年齡四歲,已同步該身體‘狼性本能’。當(dāng)前小世界可獲取積分人物狼王傅隆生以及養(yǎng)子團(tuán)全員。注意!由于小世界主體原因,宿主行為舉止會受影響!”毛蛋虛弱的帶點(diǎn)不好意思的電子音從腦海里傳出還帶著電流雜音,“現(xiàn)實(shí)世界流速鎖定,鏟屎的本喵第一次穿梭沒掌握好,穿梭時被‘雨林瘴氣’沖了系統(tǒng),我沒多少能量維持溝通了,得找到目標(biāo)人物獲取積分充能需四十積分?!?/p>
“《捕風(fēng)捉影》?毛蛋是我前段時間刷到的那部電影?我記得反派就叫傅隆生是吧,他那伙人是罪犯!你讓我獲取罪犯好感值你讓我當(dāng)反派!"
話音未落,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踏碎了雨林的寂靜。三個挎著步槍的男人撥開灌木叢,靴底碾過枯枝的脆響讓晚月的脊背下意識瞬間弓起,像極了她記憶里狼群面對獵手時的姿態(tài)。她想逃,可這具身體的爆發(fā)力遠(yuǎn)不及主世界本身以及成年狼,粗糙的麻繩很快纏上她的手腕,勒得皮膚生疼。
“這崽子居然有狼的習(xí)性?”刀疤臉男人扯著她的頭發(fā)笑,“送角斗場去,讓她跟鬣狗玩玩,肯定能賺翻?!?/p>
顛簸的麻袋里,晚月的意識在尖叫。她是能和毛蛋穿梭萬界的鏟屎官,可此刻,身體的本能牢牢攥著控制權(quán)——聞到鐵籠的鐵銹味時,她會下意識用牙齒瘋狂啃咬欄桿;聽到其他野獸的嘶吼時,喉嚨里會溢出示威的低嗥。直到被扔進(jìn)鋪著暗紅沙土的石屋,她才看清這是個地下角斗場,四周鐵欄外擠滿了嘶吼的男人,空氣里飄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
“把那只鬣狗放出來!”高臺上穿金邊襯衫的男人揮了揮手,閘門緩緩升起,一只體型是她兩倍大的鬣狗緩步走出,渾濁的眼睛里滿是嗜血的欲望。
觀眾席爆發(fā)出哄笑,有人把鈔票甩在欄桿上大喊“撕碎她”。晚月的心臟狂跳,四肢卻先一步做出反應(yīng):壓低重心,左前肢微微抬起,這是狼在面對強(qiáng)敵時的防御姿態(tài)。毛蛋的電子音突然急促起來:“鏟屎的!嗞.....它的后腿有傷,嗞....是被剛才的守衛(wèi)打的!”
最后一聲電流平靜后,晚月再也不能再腦海里喚出毛蛋,晚月知道毛蛋已經(jīng)沒有能量了。只能自己孤身奮戰(zhàn)了。
鬣狗猛地?fù)鋪?,晚月憑著身體記憶往旁邊翻滾,沙粒蹭得臉頰生疼。她趁機(jī)爬起來,盯著對方受傷的后腿,突然想起狼群捕獵時的技巧——攻其弱點(diǎn)。她猛地沖過去,用還沒長齊乳牙的牙床狠狠咬住鬣狗的傷處,卻被對方狠狠甩出去,撞在鐵欄上眼前發(fā)黑。
就在鬣狗再次撲來的瞬間,晚月下意識閃躲卻還是被鬣狗牙齒擦傷到小腿。
晚月痛苦的趴在地上。嘴里慣性的狼嚎出聲。周圍一聲聲“撕碎她!”“哈哈哈哈,見血了見血了”不絕于耳。
突然一把匕首扎在面前。晚月抬頭就看見逆光中站著個高大的男人,筆挺的西裝沾著雨林的泥濘,卻絲毫不減其挺拔身姿,正是“影子”的傅隆生。他應(yīng)剛結(jié)束一場犯罪活動,為避警方追蹤暫躲金三角。
狼王,畢竟是執(zhí)行過多次刺殺政要任務(wù),還在販毒集團(tuán)待過的狠人。于情理在此肯定有舊識
“撿起匕首殺了你面前的狗”?!皣K,桑坤的狗,還是這么喜歡玩這種下三濫的把戲?!备德∩穆曇舻统帘?,面前的刀正是他標(biāo)志性的近身武器。幾個毒販見有人給武器,擾了性質(zhì),舉槍沖上來,卻被他迅猛的刀光一一放倒,動作凌厲得像極了雨林里捕獵的孤狼。
“桑坤來了?!辈恢勒l喊了一聲,周圍的混亂漸漸平息。傅隆生的目光落在了鐵籠里的晚月身上。她正蜷縮在角落,握著手中匕首,金棕色的瞳孔警惕地盯著他和鬣狗,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低吼,像一只被折斷翅膀的小獸。這副模樣讓他想起早年在孤兒院撿到第一個養(yǎng)子時的場景——同樣的倔強(qiáng),同樣的充滿野性。
“有趣?!备德∩袅颂裘?,抬手一槍打爆鬣狗的腦袋,槍聲嚇得晚月渾身一顫。“老朋友這個小東西我喜歡,命留下,我?guī)ё吡??!彼降恼f出了一句讓人難以置信的話語。在這個地方被抓的人是牲口,是錢,是工具就不是人。
桑坤笑了示意手下打開鐵籠。傅隆生走了進(jìn)來,蹲下身時,西裝下擺沾了沙土也毫不在意,“過來?!?/p>
晚月沒動,反而往后縮了縮。毛蛋的電子音在獸皮袋里急得打轉(zhuǎn):“宿主!是傅隆生!反派狼王和桑坤是好友!暫時安全!快跟他走!有積分拿!”
傅隆生似乎并不意外她的警惕。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塊壓縮餅干,掰成小塊放在掌心,緩緩遞過去——動作里沒有絲毫強(qiáng)迫,反而帶著一種獵人對獵物的耐心。晚月盯著他的掌心,鼻尖嗅到陌生的食物香氣,又瞥見他腰間別著的短刀,和自己手中的是一樣的。突然想起狼群里成年狼給幼崽喂食的模樣。
她猶豫著往前挪了兩步,飛快叼走餅干咽下去,抓著刀,又立刻縮回角落,警惕地盯著他。
傅隆生看著她沾著沙土的小臉,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他見過太多被生活磨平棱角的孩子,卻從沒見過這樣一雙眼睛——純粹的野,純粹的狠,像極了年輕時在越南戰(zhàn)場上見過的孤狼。
“怎么現(xiàn)在喜歡撿孩子養(yǎng)了?家里那六個還不夠呢!”桑坤見此笑著調(diào)侃傅隆生。
“這個孩子,呵。她是狼孩啊?!?/p>
傅隆生沒有看桑坤一眼,彎腰一把將晚月抱起來往外走。她本能地想掙扎,卻被他穩(wěn)穩(wěn)按住,掌心傳來的溫度竟意外地讓她想起狼媽媽的懷抱。傅隆生的刀還在滴血,卻用外套裹住她瘦弱的身體。
“以后,就叫你阿月?!彼皖^看著懷里睜大眼睛的小狼崽,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跟著我,沒人能再把你扔進(jìn)角斗場——但記住,狼窩里,只養(yǎng)有用的崽子?!?/p>
晚月趴在他肩頭,看著角斗場的燈光越來越遠(yuǎn),腦袋里機(jī)械音的毛蛋終于松了口氣:“宿主!暫時安全了!還有……他好像對你好感度20%。積分加20。說是‘看到了當(dāng)年熙旺的影子’!”
傅隆生的腳步?jīng)]停,穿過雨林的夜色往藏身處走去。懷里的小崽子很安靜,只是偶爾會用鼻尖蹭蹭他的脖頸,像在確認(rèn)安全。他想起自己收養(yǎng)的六個養(yǎng)子,想起那些在刀光劍影里建立的羈絆,眼神柔和了一瞬,又很快恢復(fù)成慣有的冷硬。
金三角的月光透過樹葉灑下來,照在一人一崽的身上。晚月不知道,她這只從狼窩逃出來的小崽,竟成了這位反派狼王潛逃路上,最意外的“戰(zhàn)利品”。而屬于她的狼窩生存戰(zhàn),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