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灶臺邊,手指頭捻著小滿藏起來的紙包。粉末從破口漏出來,在青磚地上劃出一道褐痕,跟昨夜一模一樣。
"沈大哥。"小滿扒著門框朝我眨眼,"我覺得這事沒完。"
我沒說話,低頭看他手里那個紙包。月光從瓦縫漏下來,在他手背照出斑駁的影子。
后院的老槐樹沙沙作響,像是有人踩斷了枯枝。
我把油紙包往袖子里一塞:"走,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小滿壓低聲音問。
"醉仙樓。"我瞥見墻角掛著件舊斗篷,"咱們得把真相挖出來。"
小滿脖子一縮:"那不是白玉樓的地盤么?現(xiàn)在還被查封著呢。"
"正因如此,才最容易找到真東西。"我摸了摸袖中藥瓶,"你昨晚藏這包毒粉的地方,是不是在醉仙樓廚房?"
"嗯。"小滿搓著手腕上的淤青,"那天他們搜身時掐我這,我就把紙包塞進去了。"
我們繞過巡邏差役,從后巷接近漆黑的醉仙樓。雕花木門上貼著官府封條,在夜風中飄蕩。
"上次他們押你走時,我跟著巡了一圈。"小滿輕手輕腳地撬開側(cè)窗,"從這兒進去最安全。"
"小賊頭兒,倒是長進了。"我笑著鉆進窗戶。
廚房里蛛網(wǎng)密布,鍋碗翻倒,墻角堆著發(fā)霉的食材。月光透過瓦縫照在積灰的灶臺上,映出一道道油垢痕跡。
"這味道..."我蹲下身,指尖沾了點面粉,"不對勁。"
"沈大哥你的鼻子比狗都靈。"小滿踢到半截斷筷,"這地方像是有人倉促收拾過。"
我閉上眼,讓味覺通靈感知空氣里的氣息。辛辣、酸澀、苦香...等等,這股味道...
"過來。"我循著特殊氣味來到墻角柜子前。
小滿伸手撥開蛛網(wǎng),突然"咔噠"一聲。
暗格彈開,露出幾個密封瓷瓶和牛皮紙包裹。
"這是..."小滿顫抖著抽出一本賬本,"血跡還沒干透..."
我迅速翻開,瞳孔一縮。七步斷腸散的制作方法,還有收購渠道的詳細記錄。
"找到了。"我剛想說話,窗外掠過黑影,金屬破空聲擦耳而過。
"快走!"我抓起證據(jù)就往側(cè)門沖。
黑衣人從梁上躍下,手中短刀閃著幽光。小滿嚇得往后退,撞到了什么機關(guān)。
"別慌!"我甩出辣椒粉罐,紅霧彌漫,"記得來時路上的水溝嗎?"
"通向護城河那個?我知道!"小滿抹了把臉,帶著我鉆進狹窄的排水道。
污水嗆得人睜不開眼,黑衣人在后面怒罵。我們匍匐前進,終于從城墻根爬出來。
回到攤位,我展開賬本:"這些記號是跟江湖毒販交易的暗碼。"
小滿擦著臉上的泥:"沈大哥,你看這頁..."
泛黃紙頁上赫然寫著"楚昭然"三個字,旁邊畫著朱砂圈。
我皺眉:"這名字...怎么聽著耳熟?"
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警惕。
我按住小滿的肩膀,讓他蹲下身。污水還在往下滴,混著霉味和血腥氣在鼻腔里攪。
"別出聲。"我把手指豎在唇邊,余光瞥見門外晃動的燈籠影。
腳步聲停在了門口。
"掌柜的,今晚就在這兒歇腳吧?"一個沙啞的聲音開口。
"不行,得趕在天亮前把活干完。"另一個人說話帶著口音,像是南方人,"白爺交代的事,耽擱不得。"
我攥緊袖中的藥瓶,手心沁出冷汗。小滿的臉色煞白,嘴唇都在抖。
門軸吱呀一聲,透進一線昏黃的光。兩個黑影跨過門檻,靴子踩在積水里發(fā)出咕嘰聲。
"去里間搜。"口音男人往賬本方向走,"那小子肯定藏了東西。"
我貼著墻根往后挪,拽了下小滿的衣角。他會意,輕輕摸向地上散落的瓷瓶碎片。
當——!
碎瓷片砸在墻上,回音在狹小的攤位里炸開。兩個黑衣人猛地回頭,我趁機甩出辣椒粉罐。
紅霧騰起,伴著嗆人的味道。黑衣人連聲咳嗽,我拽著小滿從后窗翻出去,跌進濕漉漉的泥地。
"往碼頭跑!"我低聲喊,"那邊船多,容易甩開他們。"
我們鉆進小巷,身后傳來怒罵聲。小滿突然拽住我:"沈大哥,你看!"
他指著墻角一堆麻袋,底下露出半截紙角。我扯出來一看,竟是醉仙樓的進貨單,墨跡還新鮮。
"他們把證據(jù)轉(zhuǎn)移了。"小滿抹了把臉上的泥,"這單子是今早才寫的。"
我盯著最后一頁的落款,眉頭皺得更緊——"楚昭然"三個字旁邊,印著一枚梅花指印。
遠處傳來銅鑼聲,我們躲進貨堆縫隙里。幾個差役舉著火把跑過,嘴里喊著"抓賊"。
等腳步聲遠了,我輕聲說:"看來這楚昭然跟白玉樓不是一伙的。"
"那咱們現(xiàn)在去哪兒?"小滿壓低聲音,"總不能一直被人追著跑吧。"
我望向城東方向,那兒有座廢棄的寺廟。十年前縣太爺遇害時,證物就是在那里丟失的。
"先去個安全的地方。"我把賬本塞進懷里,"等天亮后,我去找趙三娘打聽打聽這楚昭然的底細。"
小滿點點頭,忽然又緊張起來:"要是她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