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如同重錘,砸在林建國和李桂芳的心上。兩人的手不自覺地攥緊,臉色發(fā)白,下意識地看向穩(wěn)坐如山的兒子。
林梟臉上沒有任何波瀾,他甚至還慢條斯理地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口水,這才站起身。
“爸,開門?!彼穆曇羝届o,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鎮(zhèn)定。
林建國看著兒子,深吸一口氣,仿佛從兒子那深邃的眼眸中汲取了一絲勇氣,顫抖著手打開了房門。
門一開,黃毛帶著四五個混混立刻擠了進來,比上次更加囂張。他嘴里叼著煙,斜眼掃過屋內,目光落在林梟身上,嗤笑一聲:“小子,三天到了,錢呢?二十萬,一分不能少!拿不出來,今天可就別怪我們哥幾個不客氣了!”
他身后的混混們配合地晃動著手中的棍棒,眼神不善地在屋里掃視,似乎在挑選哪些東西能搬走抵債。
林建國喉嚨發(fā)干,想說什么,卻被林梟用眼神制止。
“二十萬?”林梟輕笑一聲,那笑聲里帶著明顯的嘲諷,“黃毛,你記性不太好吧?我爸當初只借了十萬,白紙黑字,就算按你們那高得離譜的利息,三天時間,也滾不到二十萬?!?/p>
黃毛臉色一沉,把煙頭狠狠摔在地上:“媽的!利滾利不懂啊?老子說二十萬就是二十萬!少廢話,拿錢!”
“錢,我有?!绷謼n語出驚人,不僅黃毛愣住了,連他身后的林建國和李桂芳都驚呆了。
只見林梟不慌不忙地從隨身帶著的那個舊書包里,掏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隨手扔在桌上。信封口沒有封死,露出一沓沓嶄新的百元大鈔。
看那厚度,遠遠不止二十萬!
這是林梟昨天下午,在“江源紙業(yè)”第四個漲停板打開瞬間,果斷清倉套現(xiàn)的全部資金!八千本金,四個漲停,精準操作,扣除手續(xù)費后,變成了十一萬七千多現(xiàn)金!他特意去銀行取了十一萬整,用來應對今天的局面。
黃毛和他身后的混混眼睛都直了,呼吸變得粗重。他們沒想到,這個看似破落的家庭,這個年輕的小子,竟然真的能在三天內拿出這么多現(xiàn)金!
“這……這……”黃毛一時語塞,貪婪地盯著那堆錢。
“這里是十一萬?!绷謼n的聲音將黃毛從貪婪中拉回現(xiàn)實,“按照法定的最高民間借貸利率計算,連本帶利,只多不少?!?/p>
他拿起信封,卻沒有遞給黃毛,而是目光銳利如刀,直刺對方:“錢,你可以拿走。把欠條原件拿出來,當著我們的面撕掉。另外,寫一張結清證明,按手印?!?/p>
黃毛回過神來,臉上閃過一絲狡黠:“十一萬?小子,你數(shù)學是體育老師教的?我說了是二十萬!這十一萬,就當是首付!剩下的九萬,再給你三天!”
他這是見財起意,想要賴賬敲詐了!
身后的混混們也圍了上來,氣勢洶洶。
林建國和李桂芳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林梟卻笑了。那是一種冰冷徹骨,帶著極度蔑視的笑容。
“黃毛,我給過你機會了?!绷謼n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一絲惋惜,“你是不是覺得,我拿出這錢,是靠運氣,或者好欺負?”
他話音未落,門口突然傳來一個冰冷低沉,卻如同悶雷般充滿力量的聲音:
“梟哥,都準備好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魁梧如山、穿著舊軍綠色短袖的男人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他面容剛毅,眼神如同鷹隼,僅僅是站在那里,就散發(fā)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壓迫感。正是陳猛!
在陳猛身后,還跟著兩個穿著工商制服和警察制服的人,面色嚴肅。
黃毛和幾個混混臉色驟變!他們這種放高利貸的,最怕的就是見官!尤其是陳猛那身氣勢,一看就不是善茬,絕對是見過血的硬角色!
“你……你們是誰?想干什么?”黃毛色厲內荏地喊道,腳步卻不自覺地后退。
林梟沒有理會他,而是對那兩位公職人員點了點頭,然后拿起桌上的信封,對黃毛淡淡道:“現(xiàn)在,我給你兩個選擇?!?/p>
“第一,拿走這十一萬,留下欠條和結清證明,然后滾蛋,以后別再出現(xiàn)在我家附近。” “第二,”林梟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無比,“我告你敲詐勒索,暴力催收。這十一萬就是證據(jù)。再加上你去年在城南故意傷人致人輕傷的事……”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黃毛瞬間慘白的臉,“你覺得,你能在里面蹲幾年?”
黃毛如遭雷擊,冷汗瞬間濕透了后背!他去年的那件事做得很隱蔽,這小子怎么會知道?!
他驚恐地看著林梟,又看看門口虎視眈眈的陳猛和兩位公職人員,最后目光落在那十一萬現(xiàn)金上。貪婪與恐懼在他心中激烈交戰(zhàn)。
但林梟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和陳猛那如同實質的殺氣,徹底摧毀了他的心理防線。
“我……我選一!選一!”黃毛幾乎是喊出來的,手忙腳亂地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欠條,又按照林梟的要求,哆哆嗦嗦地寫下了結清證明,按上了紅手印。
林梟仔細檢查無誤,這才將十一萬現(xiàn)金推了過去。
黃毛一把抓起錢,像是生怕林梟反悔一樣,帶著手下灰溜溜地擠出門,頭也不回地跑了,連句狠話都沒敢撂下。
一場看似無法解決的危機,就在林梟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和精準的安排下,煙消云散。
兩位公職人員(是陳猛通過戰(zhàn)友關系請來的朋友,并非正式出警)對林梟點了點頭,也轉身離開。
陳猛則依舊如同門神般守在門口,直到那些人的身影消失在樓道盡頭。
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林建國和李桂芳目瞪口呆地看著兒子,又看看門口那尊鐵塔般的漢子,感覺像做了一場夢。困擾他們多日、幾乎將他們逼上絕境的巨額債務,就這么……解決了?
“爸,媽,沒事了?!绷謼n轉過身,臉上恢復了平和的笑容,仿佛剛才那個步步為營、氣場逼人的少年只是幻覺。“這位是陳猛,我的朋友?!?/p>
陳猛走進屋,對林建國和李桂芳恭敬地鞠了一躬:“叔叔,阿姨?!?/p>
林建國這才反應過來,激動得嘴唇哆嗦,上前緊緊抓住林梟的手:“小梟……這……這錢……”
“爸,我說了,投資賺的?!绷謼n拍了拍父親的手,“干凈錢,您放心。”
李桂芳則是喜極而泣,不停地抹著眼淚:“好了,好了,債還清了就好了……小梟,媽相信你……”
安撫好激動不已的父母,林梟走到陳猛身邊,低聲道:“做得很好?!?/p>
陳猛微微低頭:“應該的?!彼q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梟哥,就這么放過那個黃毛?還有……周明?”
林梟目光投向窗外,眼神深邃冰冷。
“黃毛不過是個小嘍啰,解決了債務就行。至于周明……”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欠我們的,不只是錢?!?/p>
“那是血債?!?/p>
“下午,我們去‘集雅齋’。拿到該拿的,然后,就該去找周明,好好算一算總賬了?!?/p>
他的語氣平靜,卻讓身邊的陳猛,感受到了一股凜冽的殺意。
真正的清算,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