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城的風到了午后依舊帶著刺骨的寒意,秦將軍的軍營里,幾張粗糙的木板拼成的長桌上,攤著一張手繪的亂葬崗地形圖。炭筆標注的黑點密密麻麻,是秦峰派斥候探查的阿詩勒部可能藏人的位置,而紅筆圈出的空地,正是三日后約定的軍械交接點。
“阿詩勒部行事狡詐,交接軍械絕不會只派幾個人來?!鼻胤迨种钢刂厍迷诘匦螆D上,眉頭擰成一團,“依我看,他們至少會帶五十名精銳,還可能在周圍設伏,等著咱們自投羅網(wǎng)?!?/p>
李長歌俯身看著地圖,指尖劃過亂葬崗西側的矮山:“這里地勢高,容易藏人,是最可能設伏的地方。咱們得提前派人守住這里,切斷他們的退路?!?/p>
張懿琳站在一旁,目光卻落在了地圖角落一處沒被標注的洼地。她記得原劇情里,阿詩勒部在亂葬崗設伏時,不僅在西側矮山藏了人,還在那片洼地埋了陷阱——用枯枝和茅草掩蓋的深坑,里面插滿了削尖的木樁,不知情的人踩進去,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秦將軍,李兄,”張懿琳伸手點了點那處洼地,“這里你們查過嗎?”
秦峰愣了一下,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那片洼地?斥候說只是片普通的荒地,沒什么異常?!?/p>
“不能大意?!睆堒擦照Z氣堅定,“阿詩勒部擅長利用地形設陷阱,這片洼地看起來平坦,反而可能有問題。我建議咱們再派斥候去仔細查探,尤其是洼地周圍的地面,看看有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
李長歌抬頭看了張懿琳一眼,眼底帶著幾分疑惑——她怎么會知道阿詩勒部的行事風格?但轉念一想,張懿琳既然能幫她混進府衙,或許真的有過人之處,便附和道:“我覺得張先生說得有道理,小心駛得萬年船,再查一次也無妨?!?/p>
秦峰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好,我這就派兩個最細心的斥候過去?!?/p>
斥候出發(fā)后,軍營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李長歌走到張懿琳身邊,壓低聲音問:“你怎么知道那片洼地可能有問題?”
張懿琳心里早就想好了說辭:“我以前跟著商隊走南闖北,見過不少部落設陷阱的手段,這片洼地的位置太隱蔽,反而容易藏貓膩。”她刻意避開了“原劇情”的說法,畢竟這種事太過離奇,說出來也沒人會信。
李長歌點了點頭,沒再追問,轉而和秦峰討論起了應對方案。張懿琳站在一旁,看似在聽,實則在回憶原劇情里阿詩勒部的具體部署——除了洼地的陷阱,他們還會在交接點周圍的樹林里藏弓箭手,等唐軍靠近,就先放箭突襲,再讓伏兵沖出來廝殺。
就在這時,出去探查的斥候回來了,臉色蒼白地跑進來:“將軍!不好了!那片洼地下面全是陷阱,埋了十幾根削尖的木樁,上面還用茅草蓋著,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秦峰和李長歌同時一驚,看向張懿琳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敬佩?!岸嗵澚藦埾壬嵝?,不然咱們肯定要中了阿詩勒部的圈套!”秦峰心有余悸地說,“現(xiàn)在該怎么辦?陷阱不除,咱們根本沒法靠近交接點?!?/p>
張懿琳早就有了主意,她走到地圖前,拿起炭筆在洼地上畫了個圈:“陷阱可以利用。咱們先派幾個人,趁著夜色把洼地周圍的茅草清理一部分,露出一小片陷阱,讓阿詩勒部以為咱們發(fā)現(xiàn)了陷阱,會提前調(diào)整部署。然后再派一隊人,繞到西側矮山后面,等阿詩勒部的伏兵注意力被洼地吸引,就從后面突襲?!?/p>
“這個主意好!”李長歌眼睛一亮,“我?guī)б魂犎巳ノ鱾劝剑撠熗灰u伏兵?!?/p>
秦峰也點了點頭:“我?guī)巳デ謇硗莸氐拿┎?,再安排弓箭手埋伏在交接點附近,等阿詩勒部的人一到,就先放箭壓制他們。”
就在三人討論得熱火朝天時,軍營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皓都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把長劍,語氣冷淡:“我也去?!?/p>
眾人愣了一下,李長歌皺起眉頭:“你跟著去做什么?”
“我奉杜大人之命,不僅要抓你,還要清除朔州城的外敵。”皓都走到地圖前,目光掃過亂葬崗的地形,“西側矮山的伏兵交給我,你去負責清理洼地的陷阱?!?/p>
李長歌還想反駁,張懿琳卻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別說話。她知道,皓都的武功高強,有他幫忙,突襲伏兵會更有把握。
“好,就按你說的辦?!睆堒擦臻_口說道,“今晚三更,咱們在亂葬崗附近的破廟里集合,然后分頭行動?!?/p>
皓都點了點頭,沒再多說,轉身走出了軍營。李長歌看著他的背影,不滿地嘟囔了一句:“什么人啊,明明是想幫忙,還說得這么勉強?!?/p>
張懿琳笑了笑,沒接話——她知道,皓都雖然表面冷淡,心里卻有自己的原則,絕不會眼睜睜看著阿詩勒部侵犯大唐的領土。
接下來的時間,眾人各司其職,秦峰安排士兵準備弓箭和火把,李長歌檢查武器裝備,張懿琳則跟著斥候,再次確認亂葬崗的地形,確保計劃萬無一失。夕陽西下時,朔州城籠罩在一片金色的余暉里,可所有人都知道,今夜的亂葬崗,注定是一場血雨腥風。
三更時分,破廟里亮起了幾支火把,映得眾人的臉忽明忽暗。張懿琳清點了人數(shù),確認所有人都到齊后,低聲說道:“都記住,行動時一定要小心,盡量別發(fā)出聲音。秦將軍,你帶二十人去清理洼地的茅草,露出陷阱后就立刻撤退到樹林里埋伏;皓都大人,你帶十五人去西側矮山,等阿詩勒部的伏兵有動靜,就從后面突襲;李兄,你帶十人,繞到交接點的東側,負責接應;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在破廟里待命,隨時準備支援。”
“明白!”眾人齊聲應道,各自帶著隊伍,悄悄朝著亂葬崗出發(fā)。
張懿琳站在破廟門口,看著眾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她知道,這是她穿越到《長歌行》后,第一次真正參與到劇情的關鍵事件里,成敗與否,不僅關系到朔州城的安危,也關系到她接下來的“橫著走”之路。
夜色漸深,亂葬崗方向傳來幾聲微弱的馬蹄聲,張懿琳知道,阿詩勒部的人來了。她握緊了藏在袖中的匕首,目光緊緊盯著亂葬崗的方向,等待著信號——那是約定好的,一旦突襲開始,就會點燃的火把。
沒過多久,一道火光突然在西側矮山亮起,緊接著,傳來了兵器碰撞的聲音和喊殺聲。張懿琳心里一緊,知道皓都已經(jīng)和阿詩勒部的伏兵交上了手。她立刻揮手,帶著待命的士兵,朝著亂葬崗跑去。
靠近交接點時,張懿琳看到秦峰帶著弓箭手,正在朝著阿詩勒部的人放箭,箭矢如雨,阿詩勒部的人被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李長歌則帶著人,從東側沖了過來,與阿詩勒部的人展開了近身廝殺。
“張先生,你來了!”秦峰看到張懿琳,大喊道,“阿詩勒部的人比咱們預想的多,你快帶些人去幫皓都大人!”
張懿琳點了點頭,立刻帶著一半士兵,朝著西側矮山跑去。剛跑到山腳,就看到皓都正和一個穿著阿詩勒部服飾的將領纏斗,那將領的刀法兇狠,皓都雖然占據(jù)上風,卻也一時難以取勝。
張懿琳立刻讓士兵們圍住其他的阿詩勒部士兵,自己則朝著那將領跑去,趁著他注意力被皓都吸引,從側面用匕首朝著他的后背刺去。那將領吃痛,慘叫一聲,刀法頓時亂了。皓都抓住機會,長劍一揮,刺穿了他的胸膛。
解決了將領后,剩下的阿詩勒部士兵失去了指揮,很快就被制服。皓都收起長劍,看向張懿琳,眼神里多了幾分復雜:“多謝?!?/p>
張懿琳笑了笑:“不用謝,咱們現(xiàn)在是盟友?!?/p>
就在這時,李長歌和秦峰也帶著人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勝利的笑容:“阿詩勒部的人要么被抓,要么跑了,軍械也找到了,藏在附近的山洞里!”
張懿琳松了口氣,抬頭看向夜空,月亮從烏云里鉆了出來,灑下清冷的月光。她知道,這場戰(zhàn)斗他們贏了,朔州城的危機暫時解除了。可她也清楚,阿詩勒部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接下來,還有更大的挑戰(zhàn)在等著他們。
“咱們先把軍械運回軍營,再商量接下來的事?!睆堒擦照f道,眾人點了點頭,帶著繳獲的軍械,朝著軍營的方向走去。夜色中,他們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長,像是在為這座邊陲小城,撐起一片安全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