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懿琳被皓都拽著沖出黑松林時,身后的喊殺聲還在追著夜風(fēng)跑。兩人騎上提前藏在林外的馬,一路往朔州城奔,馬靴踏過帶霜的草地,濺起的碎冰碴子打在腳踝上,又冷又疼,卻遠(yuǎn)不及心里的寒意——秦昊的突然出現(xiàn),像一根刺,扎破了她對“暫時安全”的幻想。
“秦昊怎么會知道咱們的計(jì)劃?”奔出一段距離后,張懿琳勒住馬,聲音發(fā)緊。皓都也停下腳步,回頭望了眼黑松林方向的火光,眉頭擰成結(jié):“肯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咱們在軍營里商量計(jì)劃時,秦昊的人說不定就在附近盯著?!?/p>
兩人不敢耽擱,快馬加鞭趕回朔州城。剛到城門口,就見李長歌和秦峰帶著士兵守在那里,臉色都難看至極?!澳銈兛伤慊貋砹?!”李長歌沖上來,抓住張懿琳的胳膊,“秦昊帶著人在城里四處嚷嚷,說你私通阿詩勒隼,還說要帶人去抓你!”
張懿琳心里一沉——秦昊這是想倒打一耙,用“通敵”的罪名把她釘死,這樣既能除掉她這個“障礙”,又能借此打壓李長歌?!安荒茏屗雅K水潑在我身上。”她深吸一口氣,眼神瞬間冷了下來,“秦將軍,你立刻讓人去把秦昊請到軍營來,就說我有‘要事’跟他談。長歌,你去召集朔州城的鄉(xiāng)紳和百姓代表,讓他們也來軍營——我要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洗清自己的嫌疑。”
秦峰和李長歌雖然不知道張懿琳要做什么,但也知道事態(tài)緊急,立刻分頭行動。半個時辰后,秦昊帶著幾名親信,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了軍營,看到張懿琳時,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張賬房,聽說你剛從黑松林回來?怎么,跟阿詩勒隼談得還愉快嗎?”
“秦將軍倒是消息靈通。”張懿琳坐在主位上,語氣平淡,“不過我倒是好奇,我和阿詩勒隼的約定,將軍是怎么知道的?我記得,咱們在軍營里商量計(jì)劃時,將軍并不在場?!?/p>
秦昊臉色微變,卻很快掩飾過去:“本將軍是太子殿下的人,朔州城里的風(fēng)吹草動,自然逃不過我的眼睛。你私通外敵,證據(jù)確鑿,還想狡辯?”
“證據(jù)?”張懿琳冷笑一聲,拍了拍手。很快,兩名士兵押著一個五花大綁的人走了進(jìn)來——正是之前秦昊派去跟蹤她的手下,此刻嘴角還帶著血跡,顯然是被審過了?!斑@位是將軍的親信吧?”張懿琳指著那人,“他親口承認(rèn),是將軍讓他偷偷跟蹤我,還讓他把我和阿詩勒隼的約定泄露給你。將軍要是不信,可以問問他。”
那手下被秦昊的目光一瞪,嚇得渾身發(fā)抖,立刻哭喊起來:“將軍!是您讓我做的!您說只要抓住張先生通敵的證據(jù),就能把李長歌也拉下水,您快救我?。 ?/p>
這話一出,在場的鄉(xiāng)紳和百姓代表都炸開了鍋,紛紛交頭接耳,看向秦昊的眼神里滿是鄙夷。秦昊的臉?biāo)查g漲成了豬肝色,指著那手下,氣得說不出話:“你……你胡說!我什么時候讓你這么做了!”
“將軍別急著否認(rèn)?!睆堒擦照酒鹕?,走到秦昊面前,“我還有一個‘證據(jù)’?!彼龔膽牙锾统鲆粡埣垼f給在場的鄉(xiāng)紳,“這是我從黑松林回來時,撿到的秦將軍親信掉落的令牌,上面刻著‘太子府親衛(wèi)’的字樣。將軍要是還想狡辯,不如說說,你的親衛(wèi)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黑松林,還恰好‘撞見’我和阿詩勒隼見面?”
鐵證如山,秦昊再也無法辯駁,只能狼狽地后退一步,色厲內(nèi)荏地喊道:“你們……你們這是栽贓陷害!我要回長安,向太子殿下告狀!”
“將軍恐怕走不了了。”秦峰上前一步,擋住了秦昊的去路,“你蓄意栽贓陷害,煽動民心,還差點(diǎn)破壞朔州城的安危,我必須把你扣下來,等長安那邊派人來調(diào)查清楚,再做處置。”
士兵們立刻上前,將秦昊和他的親信押了下去。在場的鄉(xiāng)紳和百姓代表紛紛向張懿琳道謝,稱贊她機(jī)智過人,洗清了冤屈。等眾人散去后,李長歌才松了口氣,拍著張懿琳的肩膀說:“還好你反應(yīng)快,不然咱們這次真的要被秦昊坑慘了?!?/p>
張懿琳卻沒那么輕松,她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秦昊雖然被扣下來了,但太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而且,阿詩勒隼那邊,咱們也得重新想辦法應(yīng)對。”
就在這時,軍營外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一個穿著阿詩勒部服飾的年輕人,手里拿著一封密信,說是要親手交給張懿琳。張懿琳打開信一看,落款竟是阿詩勒隼手下的得力將領(lǐng)——穆爾。信里寫著,穆爾不滿阿詩勒隼一味擴(kuò)張、不顧部落士兵死活的做法,想與張懿琳合作,共同牽制阿詩勒隼和長安的勢力,還說他知道阿詩勒隼接下來的計(jì)劃,可以提供“有用的信息”。
“穆爾?”李長歌湊過來看完信,有些驚訝,“我聽說過這個人,他在阿詩勒部里很有威望,不少士兵都很服他。他怎么會突然想跟咱們合作?”
“大概是跟阿詩勒隼的矛盾已經(jīng)到了不可調(diào)和的地步?!睆堒擦账妓髦?,“阿詩勒隼一心想攻打大唐,擴(kuò)張勢力,而穆爾更在意部落的生存,不想讓士兵白白送死。他們的理念不同,遲早會反目?!?/p>
皓都皺著眉,有些擔(dān)憂:“可咱們怎么知道,這不是阿詩勒隼設(shè)下的另一個陷阱?萬一穆爾是故意來騙咱們的呢?”
“可以試試?!睆堒擦昭凵駡?jiān)定,“穆爾信里說,三日后的辰時,他會在城外的小河邊等我,跟我詳談合作的事。到時候,咱們還是按之前的計(jì)劃,皓都你埋伏在附近,長歌和秦將軍帶著人在遠(yuǎn)處接應(yīng)。若是他真的有誠意,咱們就多一個盟友;若是陷阱,咱們也能及時應(yīng)對?!?/p>
三日后的辰時,城外的小河邊結(jié)著薄冰,寒風(fēng)卷著枯草在岸邊打轉(zhuǎn)。張懿琳穿著一身素色長衫,站在河邊的柳樹下,沒多久,就看到穆爾騎著馬趕來,身邊只帶了一個隨從。
“張先生,久仰?!蹦聽柗硐埋R,朝著張懿琳拱手行禮,他的漢話說得很流利,眼神里沒有阿詩勒隼的銳利,反而帶著幾分沉穩(wěn),“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任我,但我是真心想跟你合作?!?/p>
“穆爾將軍有話不妨直說。”張懿琳開門見山,“你想跟我合作,到底是為了什么?又能給我提供什么?”
穆爾嘆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一張地圖,遞給張懿琳:“這是阿詩勒隼接下來的計(jì)劃——他打算聯(lián)合漠北的其他部落,在半月后攻打云州,然后從云州進(jìn)軍長安。我知道這個計(jì)劃后,多次勸說他,可他根本不聽,還說我阻礙他的大業(yè)。我不想看到部落的士兵白白送死,也不想看到大唐的百姓遭殃,所以想跟你合作,阻止他。”
張懿琳接過地圖,仔細(xì)看了起來——上面標(biāo)注的進(jìn)攻路線、兵力部署,都詳細(xì)得不像假的。她抬頭看向穆爾,眼神里多了幾分信任:“你想讓我怎么做?”
“我需要你幫我聯(lián)系云州的守將,提前做好防備。”穆爾語氣懇切,“另外,我還可以在阿詩勒部內(nèi)部散布消息,說阿詩勒隼的計(jì)劃會讓部落陷入絕境,動搖他的軍心。只要咱們內(nèi)外配合,一定能阻止他?!?/p>
張懿琳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我答應(yīng)你。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你必須保證,不管以后發(fā)生什么,都不能傷害朔州城的百姓,也不能幫助其他部落攻打大唐?!?/p>
“我以阿詩勒部的圖騰起誓,絕不違背?!蹦聽栢嵵氐卣f。
兩人達(dá)成約定后,穆爾便匆匆離開了。張懿琳拿著地圖,心里終于松了口氣——有了穆爾這個盟友,不僅能阻止阿詩勒隼的進(jìn)攻,還能在阿詩勒部內(nèi)部埋下一顆“釘子”,以后應(yīng)對起來,也能多一分勝算。
回到朔州城后,張懿琳立刻把地圖交給了秦峰,讓他派人快馬加鞭送去云州。李長歌和皓都得知消息后,也都松了口氣——雖然未來還有很多挑戰(zhàn),但至少現(xiàn)在,他們多了一個可靠的盟友,離“橫著走”的目標(biāo),又近了一步。
夜色漸深,張懿琳站在軍營的窗邊,望著遠(yuǎn)處的星空。她知道,阻止阿詩勒隼攻打云州,只是這場“異世界生存戰(zhàn)”的一小步,長安的內(nèi)亂、其他勢力的覬覦,還在等著他們。但她不再像之前那樣焦慮,因?yàn)樗靼祝灰磉呌锌煽康呐笥押兔擞?,再大的困難,也能一起扛過去。
她握緊了拳頭,眼底閃過堅(jiān)定的光芒——不管接下來會遇到什么,她都會繼續(xù)在這個異世界里,帶著勇氣和智慧,一步步走下去,一定會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