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耀文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不自覺地搜尋那個身影。

每天清晨，當他踏著晨光走進教室，目光總會先落在那個靠窗的座位上。林晚星總是到得比他稍早一些，有時在整理書本，有時撐著下巴望向窗外。當她的視線與他相遇，便會綻開一個讓他無所適從的笑容。

林晚星“早啊，劉耀文?！?/p>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底漾開圈圈漣漪。

她為什么總是這么準時？就像...在特意等他一樣。

這個念頭讓他心跳漏了一拍，隨即又為他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可笑。像她這樣明媚的女孩，怎么會特意等他這個活在陰溝里的人。

這天午休，他照例想去天臺避難——那是他唯一能喘口氣的地方。卻在樓梯拐角撞見了抱著書本的她。

林晚星“好巧。”

她眼睛一亮，

林晚星“我也想去天臺透透氣?！?/p>

真的是巧合嗎？ 他不敢深想，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

天臺的風很大，吹亂了她的長發(fā)。她毫不在意地靠在欄桿上，遞給他一個蘋果

林晚星“吃嗎？我媽洗多了。”

又是這樣?？偸怯米铍S意的借口，給予他最需要的關懷。

他接過蘋果，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那一瞬間的觸感讓他幾乎握不住手中的果實。

她的指尖總是這么暖。

林晚星“你看那邊?！?/p>

她指著遠處施工中的大樓

林晚星“聽說要建成全市最高的建筑。”

他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鋼筋水泥的骨架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林晚星“等它建好了，我們一起去頂樓看看吧？”

她的聲音裹在風里，聽起來有些不真實

林晚星“從最高的地方往下看，一定很不一樣?！?/p>

我們...一起...

這兩個字在他腦海中炸開。他握緊手中的蘋果，粗糙的果皮硌著掌心。

她在邀請他？和一個這樣的他？

他應該拒絕的。他的人生配不上這樣的約定。

可是看著她被風吹得微紅的臉頰，那雙盛滿期待的眼睛，拒絕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劉耀文“...好?！?/p>

這個簡單的音節(jié)卻像有千斤重。他低下頭，不敢看她此刻的表情。

接下來的日子，她滲透進他生活的每一個縫隙。

有時是一瓶冰涼的礦泉水，有時是一塊包裝精致的巧克力，有時只是一句“這道題你能幫我看看嗎”。她的靠近小心翼翼，卻又堅定不移。

最讓他無措的是，他開始期待這些瞬間。

那天體育課測八百米，他注意到她站在起跑線上，臉色蒼白，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衣角。

她不舒服嗎？

這個認知讓他心頭一緊。當哨聲響起，他故意放慢速度，跑在她身側。

劉耀文“調整呼吸，跟著我的節(jié)奏?！?/p>

她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隨即照做?？粗饾u平穩(wěn)的呼吸，他莫名松了口氣。

他在做什么？ 他問自己，明明最討厭別人的同情，現(xiàn)在卻在同情別人？

不，不是同情。當他看到她沖過終點線時露出的笑容，胸口涌起的是一種陌生的滿足感。

他開始在夜里反復回想這些細節(jié)。她遞來水瓶時微涼的指尖，她講解英語題時認真的側臉，她看到他手腕傷痕時瞬間蹙起的眉頭...

每一個畫面都清晰得可怕。

他知道自己不該沉溺于此。他的人生是一艘注定沉沒的船，不該拉著她一起墜入深淵。

可是當她又一次在放學時“順路”陪他走到公交站，當她把耳機分他一半，當那些溫柔的旋律在耳邊響起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無法抗拒這份溫暖。

林晚星“這首歌很好聽?！?/p>

她輕聲說

林晚星“就像夜晚的海浪?！?/p>

他靜靜聽著，第一次希望這條路再長一些。

公交站分別時，她突然說

林晚星“劉耀文，你知道嗎？你笑起來很好看?！?/p>

他愣住了。

他笑了嗎？什么時候？

林晚星“上次物理課，你解出那道難題的時候?！?/p>

她仿佛看穿了他的疑惑

林晚星“以后多笑笑吧?！?/p>

直到公交車駛遠，他還站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觸碰著自己的嘴角。

那天晚上，他站在洗手間那面裂了縫的鏡子前，嘗試著扯動嘴角。

鏡子里的人影陌生得讓他心驚。那個嘴角上揚、眼中帶著微弱光亮的少年，真的是他嗎？

母親推門進來，看到他站在鏡前，眼中閃過驚訝

梅蕓（劉母）“耀文，今天遇到什么開心的事了嗎？”

他慌亂地收起表情，搖了搖頭。

躺在床上，他撫摸著枕邊那只小熊創(chuàng)可貼——那是她昨天給他的，包裝已經(jīng)被他摩挲得有些褪色。

（林晚星...）

他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像念著一個不該屬于他的咒語。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的好。他的父親是個賭鬼，母親體弱多病，家里永遠充斥著爭吵和酒氣。這樣的他，怎么敢奢望站在她身邊？

可是...

當她靠近時，那加速的心跳；當她微笑時，那無法抑制的悸動；當她關心時，那貪戀溫暖的軟弱...

這一切都在告訴他：他已經(jīng)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窗外又傳來父親的叫罵聲和母親的啜泣。他習慣性地蜷縮起身子，卻摸到了枕邊那個創(chuàng)可貼。

（等那棟樓建好，我們一起去頂樓看看吧？）

她的聲音在記憶中回響。

這一刻，他做了一個決定。

他要變得更好。好到足以配得上她的光芒，好到能夠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邊。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種，微弱，卻固執(zhí)地亮著。

他握緊那個創(chuàng)可貼，第一次覺得，也許命運并非不可改變。

因為她的出現(xiàn)，就是他灰暗人生中最明亮的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