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蘆的甜意還在舌尖縈繞,一隊衣甲更為精良、氣息肅殺的官兵便快步趕來,為首的隊長目光銳利,瞬間掃過現(xiàn)場,最終定格在氣度非凡的“冷青”身上。他揮手止住手下,獨自上前,竟對著“冷青”抱拳躬身,語氣帶著明顯的敬畏:
“仙人受罪!是在下管教不嚴,讓那混賬東西驚擾了仙駕!” 他顯然將“冷青”憑空抹殺官兵、氣息深不可測的手段,認作了游戲人間的修行者,態(tài)度極為恭謹。
“冷青”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慢條斯理地咬著第二顆山楂,仿佛周遭一切與他無關(guān)。那份漠然,更添了幾分高深莫測。
官兵隊長見“冷青”不語,也不多言,轉(zhuǎn)而走向那驚魂未定的爺孫倆。他臉上的嚴厲收斂了幾分,嘆了口氣,對老漢說道:“老人家,上次不是已在城西給您安排了清凈住處,每月也有撫恤,怎的又帶娃兒回這鬧市受苦?” 他看了一眼緊緊抱著爺爺腿、小臉煞白的男孩,聲音壓低了些:“唉……都跟您說了多少回,您家鐵柱兄弟,三年前在黑風(fēng)隘那一戰(zhàn)……是條好漢,沒給咱豐碑城丟臉,確實……戰(zhàn)死了?!?/p>
老漢身體猛地一顫,卻把孫子抱得更緊,渾濁的老眼里閃爍著固執(zhí)的光,喃喃道:“你胡說!我兒子沒死!他只是……只是被派到更遠、更緊要的地方打仗去了!他一定會回來的!” 那執(zhí)拗的信念,是他活下去唯一的支撐。
官兵隊長張了張嘴,看著老漢那油鹽不進的樣子,最終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沒再勸阻。他再次轉(zhuǎn)身,對著依舊悠然吃著糖葫蘆的“冷青”深深一揖:“仙人,您請自便。若有任何差遣,可至城防司尋我?!?說罷,他手一揮,帶著一隊官兵迅速離去,繼續(xù)巡城,仿佛剛才那場沖突從未發(fā)生。
長街恢復(fù)喧囂,“冷青”手中的糖葫蘆也恰好吃完。他看了一眼相互攙扶、背影佝僂的爺孫,體內(nèi)兩道古老的靈魂靜默無聲,隨即轉(zhuǎn)身,融入了熙攘的人流。
“冷青”信步由韁,不覺行至一處繁華地段。街道中央,一座裝飾精巧、燈火通明的樓閣尤為醒目,朱漆大門上方懸掛著一塊匾額,上書四個娟秀中帶著幾分風(fēng)情的字——柳枝間坊。樓內(nèi)隱約傳來絲竹管樂與女子嬌笑之聲,門口更有幾位身著輕紗、體態(tài)婀娜的女子巧笑倩兮,招徠過往行人。
體內(nèi),魔帝雪文青的靈魂似乎被什么吸引,帶著幾分驚異開口道:“咦?蕭冷龍,感覺到?jīng)]有?這坊間里頭,似乎藏著一股不尋常的氣韻,頗為強韌?!?/p>
神帝蕭冷龍的靈魂隨即回應(yīng),語氣帶著一貫的冷靜與精準:“嗯,并非妖邪,倒像是……一種極為精純的雷霆本源之力,蘊藏于一女子體內(nèi)?!?他頓了頓,帶著一絲探究的意味反問:“雪文青,你魔族下屬中,不是常有流連此等風(fēng)月場所之輩么?你應(yīng)當(dāng)熟悉,可知其中玄虛?”
魔帝雪文青的靈魂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沒好氣地臭罵道:“放屁!蕭冷龍,本帝統(tǒng)御魔界,事務(wù)繁忙,哪會去管底下哪個小崽子溜達到哪兒喝花酒?他們來這種地方干什么,本帝怎會知曉!少來問我!”
被這么一嗆,神帝蕭冷龍倒也未再糾纏。兩個靈魂沉默一瞬,似乎都在感知那樓中若隱若現(xiàn)的雷霆氣韻。最終,蕭冷龍的靈魂做出決斷,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口吻:“既然如此,多說無益。進去瞧瞧便知。”
意念統(tǒng)一,“冷青”不再遲疑,無視了門口那些女子熱情的招呼,步履從容,徑直朝著那柳枝間坊的大門抬腳邁入。
“冷青”踏入這柳枝間坊,胭脂水粉的甜膩香氣混雜著酒氣撲面而來。廳內(nèi)裝飾奢華,軟紅慵懶,幾個衣著暴露的女子正陪著客人調(diào)笑。見有生客進門,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風(fēng)韻猶存但眼角已顯細紋的老鴇立刻堆起笑臉迎了上來。
“哎喲,這位公子面生得緊,真是貴客臨門!是找我們家的頭牌秋月姑娘聽曲兒呢,還是尋風(fēng)霜姑娘談心解悶兒?。俊崩哮d熱情地招呼著,目光在“冷青”那身不凡的氣度上逡巡。
“冷青”卻仿佛沒聽見,他的視線越過那些鶯鶯燕燕,落在了角落。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穿著粗布舊衣的女孩,正低著頭,費力地擦洗著一張沉重的梨花木桌案,身形單薄,與這滿室的浮華格格不入。
他徑直朝那女孩走去。老鴇見狀,臉色微變,急忙快走幾步攔在中間,壓低聲音陪笑道:“公子,公子!您眼光真好,不過這丫頭還小,就是個打雜的,不懂規(guī)矩,伺候不了您!您看秋月姑娘……”
“冷青”目光依舊落在女孩身上,看也未看老鴇,只淡淡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刺骨的寒意:“你若是還想留著這只手,就立刻放開?!?/p>
老鴇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抓著“冷青”袖子的手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般猛地縮回,臉色煞白,噤若寒蟬。
這時,“冷青”已走到女孩面前。女孩停下手中的活,抬起頭,露出一張尚未完全長開卻已見清秀輪廓的臉,奇怪的是,她看著眼前這個氣息詭異陌生的男子,眼中竟沒有尋常女子的畏懼,反而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平靜,甚至下意識地將沾著水漬的臉龐和脖頸微微向上仰了仰,仿佛在等待什么。
“冷青”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女孩略顯蒼白卻細膩的臉頰。體內(nèi),神帝蕭冷龍的靈魂清晰地感知到,那縷精純的雷霆氣韻,正隱隱與這女孩的生命本源交織。他嘴角泛起一絲極淡的笑意,問道:“小丫頭,你可愿拜我為師?”
女孩渾身一顫,清澈的眼眸驟然亮起驚人的光芒,她緊緊盯著“冷青”,不答反問,聲音帶著一絲與她柔弱外表不符的決絕:“拜你為師?那我……可不可以殺人報仇?”
“殺人報仇?”體內(nèi),魔帝雪文青的靈魂瞬間被這四個字點燃,一股暴戾興奮的情緒涌上,他立刻接替了身體的主導(dǎo)權(quán),聲音帶上了幾分邪魅與狂放:“哈哈哈!好!有脾氣!你拜我為師,想學(xué)什么,我便教你什么!你的仇人,為師幫你殺個干凈!”強橫的魔意稍稍泄露,讓一旁的老鴇雙腿發(fā)軟,險些癱倒在地,再不敢有半分阻撓的念頭。
“冷青”(此刻主導(dǎo)是雪文青)又看向女孩,語氣放緩:“告訴為師,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眼神一黯,搖了搖頭,低聲道:“沒有名字……他們只叫我丫頭?!?/p>
“冷青”聞言,略一沉吟(此時蕭冷龍的意識也參與其中),道:“既如此,你便隨我姓。從今往后,你便叫‘冷月’,可好?”
“冷月……”女孩喃喃念著這個名字,眼中瞬間迸發(fā)出明亮的光彩,仿佛黑夜中驟然升起的皎月。她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屈膝,“噗通”一聲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朝著“冷青”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聲音清脆堅定:“師父在上!請受弟子冷月一拜!”
“冷青”看著跪在身前、骨子里透著一股韌勁的女孩,微微頷首:“嗯,根骨心性,皆是不錯。”他伸手,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將冷月扶起。隨即,他看也未看,隨手從虛空一抓,取出一袋沉甸甸、靈氣四溢的上品靈石,丟給旁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老鴇,算是了結(jié)了此間因果。
那老鸼捧著那袋靈氣逼人的上品靈石,手都在發(fā)抖,臉上瞬間堆滿諂媚到極致的笑容,對著“冷青”的背影連聲道:“是是是!仙長大人!這丫頭……不,冷月姑娘今后就是您的人了!與我這柳枝間坊再無半點瓜葛!”
“冷青”并未回頭,也未言語。他只是微微側(cè)身,目光落在冷月那身洗得發(fā)白的粗布衣衫上。只見他袖袍似是隨意地一拂,一道柔和卻蘊含無上道韻的光華掠過冷月周身。
霎時間,冷月身上舊衣無聲無息地化為虛無,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流光溢彩、材質(zhì)非凡的月白色嶄新裙裳,裙擺處隱隱有符文流轉(zhuǎn),將她略顯稚嫩的身姿襯托得多了幾分出塵之氣。這憑空化物、瞬間易裝的神通,徹底震懾了坊內(nèi)所有人。
直到此刻,坊內(nèi)那些之前曾對這位衣著奇特、徑直走向雜役少女的“怪人”投以嘲笑或輕蔑目光的賓客、姑娘們,才從巨大的驚駭中回過神。不知是誰先腿軟跪下,緊接著,整個柳枝間坊大堂內(nèi),無論是尋歡作客的富家子弟,還是賣笑迎客的姑娘,乃至龜公雜役,全都面無人色,齊刷刷跪倒一片,額頭緊貼地面,渾身顫抖,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之前的不敬引來滅頂之災(zāi)。
“冷青”對滿堂跪伏的身影視若無睹,拉起換上新衣后更顯清麗的小冷月的手,便欲向外走去。
剛邁出一步,冷月卻輕輕拉住了他的衣袖,仰起小臉,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帶著懇求與堅定,低聲道:“師尊……等等。您……您能不能把我姐姐也一起帶走?”
神帝蕭冷龍的靈魂主導(dǎo)了身體,對冷月的請求只回以簡潔二字:“可以?!?/p>
冷月眼中頓時涌出欣喜與感激,連忙拉著師尊的手,引著他踏上那鋪著暗紅色地毯、卻透著脂粉腐朽氣的樓梯。二樓走廊幽深,兩旁的房間隱約傳出各種不堪入耳的聲音。冷月腳步急促,帶著“冷青”直奔走廊最盡頭那個僻靜的房間。
還未走近,便聽得房內(nèi)傳來杯盤摔碎的脆響和激烈的吵鬧聲。一個帶著哭腔與決絕的女子聲音響起:“公子!請自重!小女子早已言明,只賣藝,不賣身!”
“啪——!”
一記響亮的巴掌聲驟然響起,緊接著是一個猥瑣囂張的男聲:“哼!給臉不要臉!在這柳枝間坊立什么牌坊!”
另一個聲音帶著諂媚附和:“就是!我家公子看上你,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今日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 隨即傳來布帛被撕裂的“刺啦”聲和女子的驚呼掙扎。
冷月小臉瞬間煞白,猛地掙脫“冷青”的手,用盡全身力氣撞開并未栓死的房門,像一只被激怒的小獸,沖到屋內(nèi),張開雙臂,死死擋在一個發(fā)髻散亂、衣襟已被撕開一道口子、臉頰有著清晰紅腫掌印的秀美女子身前。
她怒視著房內(nèi)兩個衣著華貴卻面目可憎的男子,尤其是那個手持折扇、眼神淫邪的所謂“公子”,尖聲道:“又是你們!我姐姐說過多少次了,她只賣藝!你們休想欺辱她!”
那公子哥見是冷月,嗤笑一聲,尚未開口,旁邊的家丁已搶先罵道:“小賤蹄子,上次饒你一次,還敢來壞我家公子好事?滾開!” 說著便伸手要去抓扯冷月,意圖將她拉開,好讓自家公子對那無力反抗的姐姐用強。
就在這家丁的手即將觸碰到冷月肩膀的剎那——
“吱呀”一聲,原本被冷月撞開的房門,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緩緩?fù)崎_至最大。
“冷青”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他并未立刻動手,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然而,一股浩瀚如淵、冰冷如萬古玄冰的恐怖威壓,已如同實質(zhì)的潮水般,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的每一寸空間!空氣仿佛凝固,時間也為之停滯。那公子哥和家丁的動作僵在半空,臉上的獰笑凝固,轉(zhuǎn)而變?yōu)闃O致的恐懼,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
冷月見那家丁的臟手曾搭在自己肩頭,小臉一皺,立刻閃身躲開,隨即轉(zhuǎn)身扶住床上衣衫不整、臉頰紅腫的姐姐,輕聲安慰。
“冷青”目光掃過那僵立當(dāng)主仆二人,方才那席卷房間的恐怖威壓驟然收斂,但空氣中依舊彌漫著令人心悸的寒意。他淡淡開口,聲音平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報上名來。你們,是哪家的?”
那家丁剛從窒息的恐懼中緩過一口氣,見威壓散去,又見“冷青”衣著普通(在他眼中),以為對方是懼了自家權(quán)勢,頓時故態(tài)復(fù)萌,強撐著挺起胸膛,趾高氣揚地叫道:“哼!瞎了你的狗眼!聽好了!我家公子乃是豐碑城大名鼎鼎的仲家二公子——仲夜!而我,便是仲夜少爺身邊最得力的仆從!知道了嗎?下等人!” 言語間,滿是狗仗人勢的囂張。
“冷青”聽到那家丁口中吐出“下等人”三字,并未動怒,甚至沒有露出絲毫厲色,只是將目光轉(zhuǎn)向那家丁,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這抹笑容,落在仲夜眼中,卻比任何怒容都更恐怖。他瞬間憶起童年時那個夢魘般的午后——一位途經(jīng)豐碑城的強者,在揮手抹去他那位仗勢欺人的外祖父存在前,臉上露出的,便是這樣一抹平淡到令人骨髓發(fā)寒的笑意!而那之后,顯赫一時的外祖家族便頃刻煙消云散。
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仲夜渾身汗毛倒豎,再也顧不得什么世家公子的體面,“噗通”一聲雙膝砸地,朝著“冷青”重重磕下頭去,聲音因極度恐懼而變調(diào):“大…大人息怒!是…是這狗奴才有眼無珠!胡言亂語!沖撞了大人!求大人海涵,饒他一條狗命吧!”
一旁的家丁見自家公子竟嚇成這般模樣,也終于意識到闖了彌天大禍,兩腿一軟,跟著癱跪下去,渾身篩糠般抖動。
仲夜猛地抬頭,反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那家丁臉上,厲聲喝道:“蠢材!還不快給大人磕頭賠罪!求大人饒你不死!”
那家丁被打得眼冒金星,卻不敢有半分遲疑,如同搗蒜般“咚咚咚”磕起頭來,額角瞬間見血,語無倫次地哭喊:“大人饒命!小的嘴賤!小的該死!求大人當(dāng)小的是個屁,放了吧!”
“冷青”淡漠地看著眼前這幕鬧劇,直到那家丁額頭一片血肉模糊,才緩緩開口:“行了。”
僅僅兩個字,卻讓仲夜主仆如蒙大赦,磕頭的動作戛然而止,驚恐地抬頭望來。
“過幾日,” “冷青”目光平靜地掃過仲夜慘白的臉,“我自會親上你們仲家‘做客’。”
他略一停頓,吐出兩個字:“走吧?!?/p>
仲夜如聽仙音,又驚又懼,哪里還敢停留,連滾帶爬地拉起幾乎癱軟的家丁,踉踉蹌蹌沖出房間,仿佛身后有洪荒猛獸追趕,轉(zhuǎn)眼便消失在走廊盡頭。
那老鴇在樓下正驚疑不定,只見仲家二公子仲夜與其家丁面色慘白、衣冠不整,如同見了鬼一般,連滾帶爬、狼狽不堪地從樓梯上沖下來,對她的招呼視若無睹,頭也不回地狂奔出柳枝間坊的大門,瞬間消失在街角。
老鴇心知樓上定是出了大變故,不敢怠慢,急忙提起裙擺快步趕上二樓,來到最里間那扇虛掩的房門前。她小心翼翼推開門縫朝里望去,只見冷月正輕聲安慰著坐在床沿、依舊驚魂未定但已整理好衣衫的姐姐,而那位神秘的“冷青”公子,則閑適地坐在桌旁,自斟自飲,慢悠悠地品著杯中酒,仿佛剛才什么都未曾發(fā)生。
老鴇堆起最謙卑的笑容,挪進房間,對“冷青”躬身道:“公子……可是……看上了冷月這姐姐?”
“冷青”眼皮未抬,依舊品著酒,并未回答。只是手腕一翻,又一袋沉甸甸、靈氣盎然的靈石便“啪”地一聲落在老鴇腳邊,發(fā)出令人心顫的悶響。
一個平淡的聲音隨之響起:“這是贖金。她,我也帶走了?!?/p>
老鴇瞬間會意,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連忙彎腰撿起靈石袋,緊緊抱在懷里,連聲道:“明白!明白!公子放心!從此刻起,她們姐妹都與我這柳枝間坊再無瓜葛!您請便,您請便!” 說完,她不敢有絲毫停留,識趣地后退,輕手輕腳地帶上門,轉(zhuǎn)身下樓張羅其他事務(wù)去了,心中卻已將這神秘公子敬若神明。
房間內(nèi),燭火搖曳。冷月的姐姐情緒稍稍平復(fù),她整理了一下微亂的鬢發(fā),拉著妹妹冷月一同跪在“冷青”面前,深深叩首:“多謝公子大恩,替我姐妹二人贖身,還為我妹妹賜姓賜名,此恩如同再造。”
“冷青”放下酒杯,目光平靜地落在姐妹二人身上,語氣淡然,聽不出喜怒:“起身。我替你妹妹贖身,是因她已拜入我門下,是我弟子。至于你,”他視線微轉(zhuǎn),看向冷月的姐姐,“替你贖身,不過是為了卻我這徒弟的一樁心事,讓她能安心隨我修行罷了。無需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