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紙條上的血痕還未干透,在昏暗的正廳里泛著妖異的紫。張磊的工兵鏟已經(jīng)抵住地窖木蓋,蘇曉攥著急救箱的手指關節(jié)泛青。
“要不……撤?”蘇曉聲音發(fā)顫,“這明顯是個套?!?/p>
“來不及了。”林深盯著院門口——原本空無一人的巷子里,不知何時立了七八個鎮(zhèn)民。他們佝僂著背,喉嚨里發(fā)出“嗬嗬”聲,腐爛的手正緩緩攥住門框。
“被發(fā)現(xiàn)了?!睆埨诿偷叵崎_木蓋,腐臭的風裹著血腥氣涌出來,“下還是不下?”
林深率先跳下去。地窖不高,他落地時膝蓋微彎卸力,青銅鏡在褲袋里發(fā)燙。手電光掃過墻面,他瞳孔驟縮——整面墻都釘著褪色的黃符,符紙上畫的雙魚紋與青銅鏡如出一轍,只是多了道血痕。
“鎮(zhèn)長信風水?”張磊也跳下來,工兵鏟在地上劃出火星,“這些符……是鎮(zhèn)壓用的?”
蘇曉突然拽住林深衣角。地窖角落堆著幾口薄皮棺材,其中一口的棺蓋正在晃動。
“別碰!”林深喝止,但已經(jīng)晚了。張磊好奇心起,用匕首撬動棺蓋——“咔嗒”一聲,棺蓋彈開的瞬間,里面猛地坐起一具穿紅旗袍的尸體!
女尸皮膚青灰,指甲涂著褪色的鳳仙花汁,張開嘴發(fā)出無聲的嘶吼。張磊反應極快,工兵鏟橫劈下去,女尸脖頸應聲而斷,可那顆頭顱竟還在地上滾動,撞向蘇曉的腳邊。
“尸變!”蘇曉尖叫著后退,后腰撞翻了墻角的陶甕。黑褐色的液體潑出來,混著腐臭的血,瞬間在地面積成灘。
林深蹲下查看陶甕殘片,上面刻著“往生酒”三個字。他想起陳懷安提過鎮(zhèn)長信奉“生魂鎮(zhèn)墓”,這些酒怕是用來喂養(yǎng)地窖里的“東西”。
“跑!”他拽起蘇曉就往梯子沖。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咔嗒”聲——整排棺材都在晃動,更多的活尸正爬出來。
地窖外的鎮(zhèn)民已經(jīng)撞開院門。張磊殿后,工兵鏟舞得虎虎生風,砍翻兩個撲過來的活尸,可更多腐尸從巷子里涌進來,黑壓壓的一片。
“上房頂!”林深指著正廳的青瓦,“那里視野好,能看清全鎮(zhèn)動向!”
三人踩著墻根的條凳翻上屋頂。林深剛站穩(wěn),就聽見陳懷安的笑聲——那聲音從鎮(zhèn)公所方向傳來,混著馬靴踏過青石板的脆響。
“跑???”陳懷安站在鎮(zhèn)公所臺階上,手里拎著盞煤油燈,身后跟著七八個穿黑制服的人,“我就說新人組不老實,非得往陷阱里鉆?!?/p>
張磊罵了句臟話,舉起工兵鏟:“你早就算計好了?”
“不算計怎么篩出有用的?!标悜寻不瘟嘶蚊河蜔?,燈光照亮他身后的黑制服——每個人的胸口都繡著雙魚紋,“主神空間要的不是廢物,是能啃硬骨頭的刀。林深,你以為我為什么選你?”
林深的心臟猛地一縮。他摸出青銅鏡,雙魚紋在鏡面流轉,竟與陳懷安身后的徽記產(chǎn)生共鳴。
“因為他有‘影子’?!币粋€沙啞的聲音從黑制服人群里傳來。
林深渾身發(fā)冷。他低頭,看見自己的影子在青瓦上淡得幾乎看不見,而張磊和蘇曉的影子卻清晰得能數(shù)清腳趾。
“因果免疫……”陳懷安的眼睛亮了,“原來如此。主神要的就是你這種‘不存在’的變量?!彼蝗惶?,“拿下他們!”
黑制服們撲上來。張磊迎上去,工兵鏟與對方的匕首相撞,火星四濺;蘇曉掏出手術刀,趁機劃向最近的敵人咽喉。林深則被兩個黑制服纏住,其中一個的匕首直刺他心口——
他沒躲。
匕首穿透胸口的瞬間,林深聽見“噗”的一聲,像扎進濕棉花。那黑制服瞪大眼睛,踉蹌后退,胸口綻開血花——林深的血濺在他臉上,竟腐蝕出焦黑的痕跡。
“你、你不是人……”黑制服捂著胸口倒下。
林深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血泛著幽藍的光。青銅鏡在兜里燙得灼人,雙魚紋的輪廓透過布料烙在胸口。
“因果免疫……真的是免疫!”張磊趁機解決掉對手,拽起林深,“走!去鎮(zhèn)西糧庫,那里有密道!”
三人沖下屋頂,身后傳來陳懷安的咆哮:“放箭!別讓他們跑了!”
箭矢破空而來。林深拽著蘇曉撲進旁邊的藥鋪,木門被射穿幾個洞,碎木屑扎在臉上生疼。
藥鋪后院有口井。張磊扒開井邊的雜草,露出塊刻著雙魚紋的青石板——和鎮(zhèn)長公館地窖的一樣。
“跳!”
三人先后跳進井里。井壁有凹凸的磚紋,林深摸著那些紋路,突然想起晚明藩王墓的排水系統(tǒng)——這根本不是井,是條密道。
“轟!”井口被巨石砸中。陳默的尖叫從頭頂傳來:“他們封了井!我們被困住了!”
黑暗中,林深的青銅鏡突然發(fā)出強光。雙魚紋脫離鏡面,懸浮在空中,竟與密道石壁上的紋路拼接成完整的地圖。
“這邊!”他跟著光的指引往前爬,“出口在雙生陵入口!”
身后傳來腐尸的嘶吼。井口的巨石被撞開,鎮(zhèn)民的腐臭氣息涌進來。林深摸出最后一點源能,注入青銅鏡——
鏡面炸開幽藍的光,將整條密道照得透亮。他看見前方出口的光,也看見密道墻上刻著的字:
【守墓人在此,陰陽樞靜,百鬼不侵】
而落款,是“朱明瑄”——雙生陵的哥哥,百年前活葬的藩王。
“快到了?!绷稚畲鴼猓ё√K曉的手,“我們能出去?!?/p>
張磊在后面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