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淵殿內(nèi)，寒玉床泛著幽幽青光，如霜似雪，映照著東方蕪穹蒼白如紙的面容。三日來，他始終未醒，唯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龔常勝守在床畔，一襲玄衣未換，雷紋在指尖流轉(zhuǎn)，如護(hù)主的靈蛇，悄然滲入東方蕪穹的經(jīng)脈，為他溫養(yǎng)斷裂的靈脈。他已三日未眠，盲眼之下，眼窩深陷，卻仍固執(zhí)地握著那只冰涼的手。

殿外，東方纖云踏雪而來，手中捧著一只青瓷藥爐，爐中溫著“九轉(zhuǎn)續(xù)脈丹”。他輕輕推門而入，見此情景，微微嘆息。

“你已三日未合眼?！彼麑⑺帬t置于案上，“他若知你如此，定會(huì)心疼?！?/p>

龔常勝未回頭：“小云哥哥，大師兄他…?！?/p>

“不應(yīng)該?。堪吹览碓撔训摹睎|方纖云緩步走近，目光落在東方蕪穹臉上，輕聲道，“三路你呀 要明白家主大人這一生，最擅隱忍。為師門，為弟子，為情……皆如此?？伤鹊模瑥膩聿皇且痪洹銢]事’，而是一句‘我在’?！?/p>

龔常勝指尖微顫。

東方纖云繼續(xù)道：“你可知道，百年前雷劫降臨時(shí)，他為何擋在你身前？”

龔常勝沉默。

“因?yàn)槟且蝗眨愕谝淮魏八绺纭?，不是‘大師兄’，不是‘師兄’，而是‘哥哥’。”東方纖云眸光深遠(yuǎn)，“他等這一聲，等了百年?？赡阕阅侨蘸螅傥撮_口?！?/p>

龔常勝閉上眼，仿佛又見百年前那場(chǎng)雷劫——天穹裂開，雷龍咆哮，東方蕪穹將他護(hù)在身后，一身青衫盡染血色，卻仍笑著回頭：“傻子，我若不擋，你便沒了。”

那時(shí)，他喊了一聲：“哥哥……”

此后百年，再未出口。

“我……怕。”龔常勝低語，“怕我若說出口，他便不再是那個(gè)高高在上的大師兄，而是我……不可觸及的執(zhí)念?！?/p>

“可他早已為你墜下神壇?！睎|方纖云輕嘆，“你若再不醒，他便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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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東方蕪穹終于睜眼。

入目是雷淵殿的穹頂，刻著古老的雷紋陣，如星河倒懸。他動(dòng)了動(dòng)手指，察覺掌心被緊緊握著。

側(cè)頭，龔常勝伏在床邊，睡得極沉，卻仍不松手。

東方蕪穹怔住。

他記得自己為墨余擋下魔氣，記得那撕心裂肺的痛，記得自己在意識(shí)消散前，還在想：“他會(huì)不會(huì)來？”

可他來了。

而且，守了他三日。

“勝兒……”他輕喚，聲音沙啞。

龔常勝猛地驚醒，盲眼望向他，雷紋瞬間亮起：“你醒了？可有不適？靈脈可痛？魔氣可有殘留？”

一連串問，語速極快，卻字字清晰。

東方蕪穹笑了，虛弱卻溫柔：“我沒事……你呢？”

龔常勝一怔。

“我沒事。”他低聲答，卻將他的手握得更緊。

殿外，東方纖云立于雪中，望著窗內(nèi)相視無言的兩人，輕輕合上眼，轉(zhuǎn)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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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shí)，魔淵深處

印飛星立于血池之畔，魔氣翻涌如怒濤。他手中握著一枚破碎的玉符，正是那日墨余暴走時(shí)，從東方蕪穹袖中掉落的。

“東方家的護(hù)心玉……竟與魔核共鳴?！彼驼Z，金瞳中閃過一絲銳光，“墨余體內(nèi)，竟有東方家的血脈？”

他抬手，魔氣凝成鏡面，映出墨余幼時(shí)的模樣——那孩子被遺棄在魔門邊境，被東方蕪穹撿回，收為弟子。而那時(shí)，墨余胸前，便有一枚與東方家主紋相似的胎記。

“原來如此……”印飛星冷笑，“東方蕪穹，你收他為徒，不是因?yàn)閼z憫，而是因?yàn)槟阍缰钦l?！?/p>

他收起玉符，低語：“既然如此，我便替你護(hù)住這秘密——以我之名，以我之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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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門，藥廬

墨余已能下地行走，但體內(nèi)魔氣仍不穩(wěn)。他坐在藥爐旁，默默煎藥，眼中多了幾分沉靜。

東方纖云走進(jìn)來，遞給他一枚玉佩：“這是‘鎮(zhèn)魔玉’，可壓制你體內(nèi)的躁動(dòng)。但記住，真正的克制，不在玉，而在心。”

墨余低頭：“弟子明白……可師傅他，為何要為我擋魔氣？我不過是個(gè)撿來的徒弟，連親生父母都不知是誰……”

東方纖云看著他，忽然道：“你可知道，東方家百年前曾有一場(chǎng)內(nèi)亂？家主之弟為奪位，勾結(jié)魔門，屠戮族人。那一夜，唯有家主之后輩帶著一個(gè)嬰兒逃出，此后下落不明。”

墨余抬眼：“這與我何干？”

“那嬰兒，胸前有一枚東方家主紋的胎記?！睎|方纖云目光深邃，“而你，也有。”

墨余渾身一震。

“你不是撿來的?！睎|方纖云輕聲道，“你是東方家真正的血脈，是家主大人的……族人?！?/p>

墨余手中藥勺落地，發(fā)出清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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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日后，逍遙門收到一封請(qǐng)柬

鎏金大字：“伏魔大會(huì)，七日后于天闕山舉行，廣邀正道英才，共誅魔患?！?/p>

落款：天劍宗。

龔常勝將請(qǐng)柬遞給東方蕪穹：“他們想借機(jī)打壓逍遙門，還有常年混在的…你。如今逍遙宗宗主閉關(guān)，前輩也隨之而去了”

東方蕪穹靠在窗邊，已能起身，笑道：“我東方蕪穹何懼之有？只是……墨余的身世，恐怕會(huì)成為靶子。”

“我已安排?！饼彸俚?，“我會(huì)守在你身側(cè)，如你當(dāng)年守我一般。”

東方蕪穹望他一眼，笑意漸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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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雷淵殿外

墨余獨(dú)自立于崖邊，望著天際殘?jiān)隆Ｋ种形罩敲舵?zhèn)魔玉，低語：“師傅……若我真是東方家的人，那你為我所受的傷，我定要百倍償還?！?/p>

忽然，一道黑影落下。

印飛星立于他身后，魔氣如袍。

“你不必償還?！彼溃澳阒恍杌钪?，讓他看見——他救的不是個(gè)廢物，而是東方家的后人?！?/p>

墨余回頭：“你為何幫我？”

印飛星金瞳微閃：“因?yàn)槲沂恰銕煾怠?/p>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我護(hù)你不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