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看著任建國像條死狗一樣被綁在地上,臉上的笑容越發(fā)得意。他用腳輕輕踢了踢任建國的側(cè)臉,語氣輕蔑:“怎么樣,任建國?你不是文安的老大嗎?你的威風(fēng)呢?
你的兄弟們呢?”
任建國的臉頰火辣辣地疼,但他死死咬著牙,不肯發(fā)出一點聲音。他的目光掃過周圍,自治會的兄弟們幾乎都倒在了地上,有的捂著流血的傷口呻吟,有的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李欣燕被兩個混混死死地按在墻邊,頭發(fā)凌亂,臉上滿是淚痕,卻依舊用擔(dān)憂的眼神看著他。
“虎哥,別跟他廢話了!”林皓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眼神怨毒地盯著任建國,“直接廢了他,讓他永遠(yuǎn)記住今天的教訓(xùn)!”
虎哥擺了擺手,示意林皓稍安勿躁。他蹲下身,捏住任建國的下巴,強(qiáng)迫他看著自己:“小子,我給你最后一個機(jī)會。跪下求饒,認(rèn)我做大哥,以后文安聽我的,我就放你一馬。怎么樣?”
任建國猛地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濺在虎哥的臉上?!白鰤簦 彼穆曇羯硢s堅定,“文安是我們的地方,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給你們這群雜碎!”
“好!有骨氣!”虎哥被激怒了,他站起身,一腳狠狠踹在任建國的肚子上。任建國疼得蜷縮起來,冷汗瞬間浸濕了衣服?!凹热荒氵@么不識抬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兄弟們,給我往死里打!”
幾個混混立刻圍了上來,舉起鋼管和砍
刀,就要朝著任建國身上招呼。
“住手!”
一聲暴喝突然響起,如同炸雷般在混亂的現(xiàn)場炸響。
所有人都愣住了 紛紛信下手中的動作,朝著聲音的來源望去。
只見聶遠(yuǎn)龍從地上掙扎著爬了起來。他的額頭被劃開了一道大口子,鮮血順著臉頰流下,染紅了半邊臉,看起來猙獰可怖。他的衣服也被撕扯得破爛不堪,身上布滿了腳印和灰塵。但他的眼神卻異常明亮,像兩團(tuán)燃燒的火焰,死死地盯著虎哥。
“聶遠(yuǎn)龍?你還沒死?”林皓先是一愣,隨即嘲諷地笑了起來,“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英雄救美?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聶遠(yuǎn)龍沒有理會林皓的嘲諷,他的右手一直插在身后,不知道握著什么東西。他一步一步地朝著虎哥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卻異常沉重,仿佛腳下踩著千斤重?fù)?dān)。
他的身體因為疼痛而微微顫抖,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堅定。
“小子,你想干什么?”虎哥皺起了眉頭,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眼前的聶遠(yuǎn)龍,和之前那個只會跟在任建國身后的老實人判若兩人。
聶遠(yuǎn)龍依舊沒有說話,他只是不停地往前走。距離虎哥還有三步遠(yuǎn)的時候,他猛地停下了腳步,右手從身后迅速抽出。
一道寒光閃過。
那是一把土槍。
槍身是用一根銹跡斑斑的鋼管焊接而成的,槍托是用一塊粗糙的木頭打磨的,看起來簡陋而粗糙,甚至有些可笑。但在這一刻,所有人都笑不出來。
“槍!”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現(xiàn)場瞬間陷入了
死寂。
天二的混混們臉上的器張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驚恐。他們雖然是街頭混混,打架斗毆是常事,但從來沒想過會遇到真槍。
虎哥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他下
意識地后退了一步,聲音也有些發(fā)顫:“你你想干什么?別沖動!有話好好說!不就是錢嗎?我給你錢!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
聶遠(yuǎn)龍的眼神里沒有任何情緒,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冰。他舉起土槍,黑洞洞的槍口穩(wěn)穩(wěn)地對準(zhǔn)了虎哥的胸口。
“遠(yuǎn)龍,不要!”任建國掙扎著大喊,聲音因為激動而嘶啞,“放下槍!有話我們可以慢慢說!你別犯傻!”
他知道,一旦開槍,一切就都完了。殺
人,那是要償命的!
李欣燕也嚇得魂飛魄散,她拼命地掙扎著,想要阻止聶遠(yuǎn)龍:“遠(yuǎn)龍哥,你快放下槍!別這樣!”
但聶遠(yuǎn)龍仿佛沒有聽到任何人的聲音。
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虎哥的身上,腦海里閃過的是兄弟們受傷倒地的模樣,是任建國被毆打羞辱的場景,是李欣燕驚恐的眼神。一股難以遏制的憤怒和絕望在他胸腔里燃燒,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深吸一口氣,手指緩緩扣動了扳機(jī)。
“砰!”
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土槍的威力雖然不大,但近距離射擊的威力依舊驚人?;⒏珉y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那里瞬間炸開了一朵血花。他的臉上露出了極度震驚和恐懼的表情,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什么,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幾秒鐘后,虎哥的身體晃了晃,像一攤爛泥一樣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失去了所有的神采。鮮血從他的胸口汩汩流出,很快就染紅了地面。
現(xiàn)場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槍嚇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天二的混混們看著倒在地上的虎哥,又看了看聶遠(yuǎn)龍手里依|日冒著青煙的土槍,臉上的恐懼達(dá)到了頂點。他們甚至能聞到空氣中彌漫開來的硝煙味和血腥味。
“殺殺人了!”
不知是誰發(fā)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混混們瞬間反應(yīng)過來,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器張氣焰,紛紛轉(zhuǎn)身就跑。他們像一群受驚的兔子,朝著學(xué)校的各個方向逃竄,生怕跑得慢了就會成為下一個目標(biāo)。
林皓更是嚇得魂不附體,他連滾帶爬地朝著校門口跑去,一邊跑一邊喊:“殺人了!救命啊!”他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
眨眼之間,原本圍得水泄不通的混混們就跑得無影無蹤,只留下滿地狼藉和虎哥的尸體。
聶遠(yuǎn)龍緩緩地放下了土槍,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握著槍的右手因為用力過度而指節(jié)發(fā)白。他看著地上虎哥的尸體,眼神里充滿了茫然和恐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做了什么。
“遠(yuǎn)龍!”
任建國掙扎著解開了身上的繩子,立刻沖了過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聶遠(yuǎn)龍。“你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聶遠(yuǎn)龍沒有回答,只是張了張嘴,喉嚨里發(fā)出了“嗬嗬”的聲音,眼淚突然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那不是害怕的眼淚,而是一種復(fù)雜的情緒,有憤怒,有絕望,還有一絲解脫。
李欣燕也跑了過來,她看著地上的尸體,臉色蒼白如紙,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彎下腰干嘔起來。
任建國環(huán)顧四周,心里像被一塊巨石壓
著,沉重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自治會的兄弟們大多都受了重傷,張?zhí)斓母觳脖淮驍嗔?,吊在脖子上,臉色蒼白;
陽百宇的腿被砍了一刀,血流不止,正被兩個兄弟扶著;還有幾個兄弟躺在地上,已經(jīng)昏迷不醒。宿舍樓的墻壁上濺滿了鮮血,地上散落著鋼管、木棍、砍刀,還有混混們掉落的鞋子和手機(jī),一片狼藉,如同人間地獄。
雖然虎哥死了,天二的混混們也跑了,
但他們贏了嗎?
任建國看著聶遠(yuǎn)龍,又看了看地上的尸
體,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們沒有贏。
聶遠(yuǎn)龍殺人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等待他的,將是法律最嚴(yán)厲的制裁。而文安,也因為這一槍,徹底毀了。
遠(yuǎn)處,警笛聲由遠(yuǎn)及近,越來越清晰。
紅藍(lán)交替的警燈在夜色中閃爍,像一雙冰冷的眼睛,注視著這片剛剛經(jīng)歷過血腥的校園。
任建國知道,一切都結(jié)束了。
他輕輕地拍了拍聶遠(yuǎn)龍的肩膀,聲音沙
?。骸斑h(yuǎn)龍,別怕,有哥在。”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這句話是多么的
蒼白無力。
這場戰(zhàn)斗,沒有勝利者。
只有無盡的傷痛和無法挽回的后果。
文安的天,徹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