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沒逃課！"我把橘子往石桌上一擺，梗著脖子往前走了兩步，"我在網(wǎng)上開店賣橘子呢！王磊是來幫我拍照的！"

媽撿起地上的茄子，菜籃子往墻角一摔，枯瘦的手指戳著我額頭："網(wǎng)上開店？你當(dāng)我老糊涂了？那都是騙子才干的事！"她眼睛掃過石桌上的橘子，突然拔高聲音，"你把好好的橘子都摘了？賣不出去爛在家里怎么辦？"

王磊縮著脖子往樹后挪，假裝研究樹皮上的螞蟻。我急得滿頭汗，抓起一個橘子塞到媽手里："您嘗嘗！甜的！真能賣出去！趙小梅都答應(yīng)幫我問她媽單位要不要了！"

"趙老師？"媽果然遲疑了，捏著橘子的手指松了松。她這輩子最信服的就是當(dāng)老師的人，趙小梅她媽在鎮(zhèn)中學(xué)教數(shù)學(xué)，是媽眼里的文化人。

我趕緊趁熱打鐵："就賣咱們家后院這些，摘了還能長新的。您看這網(wǎng)店里賣東西不用店面，不用本錢，賣多少賺多少......"

"不用本錢？"媽突然抓住重點，把橘子放回石桌，"那電腦呢？上網(wǎng)不要錢？人家憑什么在你這兒買？"她越說越激動，抓起掃帚就往橘子堆里掃，"我看你就是不想上學(xué)！想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金黃的橘子滾得滿地都是，王磊"哎喲"一聲跳開，差點被滾到腳邊的橘子絆倒。我撲過去抱住媽的腰，把她往門口拖："媽！您別掃！那都是我挑的好果子！"

媽掙扎著拿掃帚柄往后懟，正好撞在我肚子上。我疼得悶哼一聲，卻死死不肯松手。這輩子我不能再讓媽受窮，不能再讓她被那些人欺負(fù)。

"讓開！"媽突然哭了，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你爸走得早，我就指望你好好讀書考出去......你要是學(xué)壞了，我怎么對得起你爸......"

我愣住了，媽很少在我面前哭。記憶里上輩子她也是這樣，在醫(yī)院走廊里蹲在地上哭，說對不起我爸。那時候我剛被打斷腿，躺在病床上不能動。

"媽。"我松開手，聲音啞得厲害，"我不會學(xué)壞的。我就是想掙錢，給您買件新棉襖。"

媽手里的掃帚"哐當(dāng)"掉在地上，她看著滿地的橘子，又看看我，突然蹲下去開始撿。她的手抖得厲害，橘子上的水珠沾濕了她的袖口。

王磊趕緊跑過來幫忙撿，被媽狠狠瞪了一眼，又縮回手站在旁邊。

"地上臟，撿回去洗洗還能吃。"媽把橘子放進菜籃子，聲音悶悶的，"網(wǎng)店里的事......你要是真能賣出第一個，媽就不攔你。"

我眼睛一亮："真的？"

媽沒說話，拎著菜籃子往廚房走，走到門口又停下，背對著我們說："王磊......謝謝你幫建國拍照。"

王磊"啊"了一聲，撓著頭嘿嘿笑："阿姨客氣啥！"

我看著媽佝僂的背影，突然覺得鼻子發(fā)酸。趕緊撿起地上的相機，拉著王磊往屋里跑："快！我們?nèi)グ颜掌闯鰜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