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一晨跑，操場薄霧。
沈硯把校服外套系在腰上，領(lǐng)跑經(jīng)過內(nèi)道，忽然減速，與并排倒數(shù)的林逸擦肩。
“林大學(xué)神，跑這么慢，是等我嗎？”
林逸呼吸勻長，連個(gè)眼神都欠奉，加速超前。
沈硯舌尖頂了頂虎牙，笑得像看到獵物：“野貓炸毛前奏?！?/p>
他故意放慢兩步，等林逸拉開十米，才呼哨追上去。
最后一圈，體育老師掐表，兩人同時(shí)沖線——
12′50″，并列第一。
老師感慨：“雙第一啊，記錄破了?！?/p>
沈硯側(cè)頭，壓低聲音：“并列沒意思，下次贏你半秒?！?/p>
林逸把呼吸壓平，淡聲：“奉陪?！?
2
上午大課間，教學(xué)樓后的小竹林。
沈硯倚在石桌，拿樹棍撥弄一只迷路的小刺猬。
林逸抱著一摞作業(yè)本路過，被擋住去路。
“讓開?！?/p>
沈硯用棍子挑起一片竹葉，輕輕吹向林逸：“野貓怕刺猬？”
竹葉擦過林逸睫毛，他閉眼又睜開，眸色涼得滲人。
下一秒，他伸手攥住棍梢，往前一帶——
沈硯猝不及防被拉到鼻尖對鼻尖。
“瘋狗再亂吠，”林逸聲音極輕，“我不介意替你剪舌?！?/p>
沈硯笑得胸腔震動(dòng)：“剪之前，先讓我吠一聲聽聽？”
他作勢要“汪”，林逸猛地把棍子往上一抬，沈硯下巴被磕個(gè)正著。
“嗷——”
林逸松開手，跨過石桌走了。
沈硯揉著下巴，眼里亮得嚇人：“真辣?！?
3
午休，食堂。
沈硯端著餐盤，明目張膽坐到林逸對面。
林逸的盤子清一色綠，唯一的葷是清蒸魚。
沈硯把紅燒肉往中間推：“補(bǔ)補(bǔ)？跑完步體力消耗大。”
“不吃肥肉?！?/p>
“那肥桃花呢？”沈硯用筷子尖挑起自己餐盤里唯一的糖醋里脊，挑釁似地晃。
林逸筷子一拍，聲音清脆：“沈硯，你煩不煩？”
鄰桌瞬間安靜。
沈硯卻笑出一顆虎牙，把里脊放進(jìn)自己碗里，乖覺道：“行，我吃，不逼你。”
可沒過兩分鐘，他忽然彎腰，從地上撿起什么——
一只巴掌大的陶瓷小貓，耳朵缺了口，沾了點(diǎn)灰。
“誰掉的？”他自言自語，卻把它推到林逸手邊，“像你，兇巴巴還缺耳朵?！?/p>
林逸垂眼，指尖微頓，終究把小貓放進(jìn)自己書包側(cè)袋。
沈硯撐著下頜，眼尾飛紅：“收了我的貓，得給回禮?！?/p>
林逸抬眼：“要什么？”
“今晚自習(xí)前，籃球場，十分鐘。”
“不去。”
“那貓還我?！?/p>
林逸抿唇，三秒后：“十分鐘。”
4
傍晚，籃球場空無一人，晚霞像打翻的胭脂。
沈硯抱著一顆球，站在三分線外，逆光看向走來的林逸。
“十分鐘，賭三個(gè)球。”
“賭注？”
“我贏——”沈硯指尖點(diǎn)向自己唇角，“親我一下?！?/p>
林逸眸色瞬間結(jié)冰：“你找死？”
“別急?！鄙虺幮?，“你贏——隨你處置?！?/p>
林逸扯掉校服外套，露出白色短袖：“開始?！?/p>
第一球，沈硯假動(dòng)作上籃，被林逸一記蓋帽。
第二球，林逸后撤步三分，球空心入網(wǎng)。
2∶0
最后一球，沈硯忽然壓低重心，突破時(shí)肩口撞向林逸。
林逸被撞得后退半步，卻順勢卡位，在沈硯起跳瞬間單手撈球——
啪！
球被扇出界外，沈硯失衡，整個(gè)人撲在林逸身上。
兩人倒地，滾作一團(tuán)。
沈硯手肘撐地，避免壓到林逸，呼吸灼熱：“野貓摔疼沒？”
林逸曲膝一頂，把沈硯掀翻，坐到他腰腹上，聲音冷得滴水：“你輸了。”
沈硯躺在塑膠場，胸口起伏，笑得肆意：“嗯，我輸了，隨你處置?！?/p>
林逸抬手，一拳砸下——
拳風(fēng)擦過耳廓，落在地面，發(fā)出悶響。
“別再惹我?！?/p>
沈硯偏過頭，唇幾乎貼上林逸腕側(cè)靜脈：“可我就想看你炸毛?！?/p>
林逸起身，背對他走了兩步，又回頭：“下次再亂吠，牙給你打斷?！?/p>
沈硯躺成大字，望著晚霞，笑聲散在風(fēng)里：“瘋狗不怕疼?！?
5
夜自習(xí)，403 宿舍。
林逸洗完澡，發(fā)現(xiàn)手機(jī)里有條未讀——
【沈硯】：圖片
照片里，籃球場夕陽下，他騎在沈硯腰上，揚(yáng)拳的背影被拉得老長，像一幅剪影。
角度偷拍，卻恰好捕捉到光落在后頸海棠印記的一瞬，灼灼生輝。
【沈硯】：構(gòu)圖不錯(cuò)吧？
林逸拇指懸在屏幕上方，最終回了條語音，聲音帶著水汽：
“刪掉?！?/p>
【沈硯】：不刪。
【林逸】：三秒。
【沈硯】：除非你給我一張正面照。
【林逸】：……
三秒后，一張自拍發(fā)過去——
少年剛洗完澡，黑發(fā)滴水，眼尾被熱氣蒸得微紅，鎖骨處搭著毛巾，領(lǐng)口若隱若現(xiàn)。
【林逸】：換那張。
【沈硯】：?。?！
【沈硯】：成交！
照片秒撤回，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字：
“瘋狗收到供奉，今晚不吠了。”
林逸把手機(jī)反扣在桌面，耳尖卻悄悄紅透。
6
周五，校園廣播突然插播一條失物招領(lǐng)：
“哪位同學(xué)在后山撿到一只缺耳陶瓷貓，請歸還高二（3）班沈硯，酬謝——”
“全年份葡萄味棒棒糖。”
整個(gè)上午，3 班門檻被踩平。
林逸路過公告欄，聽見人群哄笑，腳步頓了半秒。
中午，404 宿舍門被敲響。
沈硯開門，林逸站在門口，把那只小貓塞進(jìn)他懷里，聲音冷淡：“它太吵?！?/p>
沈硯低頭，發(fā)現(xiàn)貓脖子上多了一條深藍(lán)絲帶，綁著一顆小小的銅鈴。
叮——
林逸轉(zhuǎn)身下樓，背對他擺了擺手：“瘋狗記得戴嘴套。”
沈硯倚在門框，捏著貓鈴，笑得胸腔直震。
叮鈴、叮鈴——
聲音順著走廊飄遠(yuǎn)，像一場新追逐的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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