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奇函的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林薇心里激起層層漣漪。
他看穿了多少?這警告是出于好意,還是另一種形式的試探或掌控?
林薇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不能自亂陣腳。
她迎上左奇函審視的目光,眼神里努力維持著“失憶者”該有的茫然和被冒犯的微慍。
林薇“左奇函同學(xué),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p>
林薇“什么玩火?我和班長只是正常補課,和張桂源同學(xué)…那是意外后的處理?!?/p>
林薇“請你不要胡說八道。”
她說完,用力想推開他橫亙在前的手臂。
左奇函的手臂紋絲不動,反而因她的反抗,嘴角又勾起那抹痞氣的弧度。
左奇函“正常補課?王櫓杰那家伙,什么時候?qū)ε@么‘熱心’過了?”
他俯下身,熱氣幾乎噴在她臉上。
左奇函“他碰你哪兒了?嗯?”
這充滿占有欲的質(zhì)問讓林薇心頭火起,更讓她心驚。
左奇函對她的關(guān)注,似乎超出了“好奇”或“攪局”的范疇。
林薇“你放開我!”
林薇真的有些惱了,聲音也提高了些。
林薇“這跟你沒關(guān)系!”
也許是她的怒意顯得真實,也許是周圍有晚歸的學(xué)生看了過來,左奇函嘖了一聲,終于松開了手,但眼神依舊鎖著她,帶著一種勢在必得的野性。
左奇函“行,現(xiàn)在沒關(guān)系?!?/p>
左奇函“不過林薇,記著,離王櫓杰遠點?!?/p>
左奇函“他那個人,心思深得很,你這種小把戲,玩不過他?!?/p>
說完,他竟不再糾纏,沖她吹了個口哨,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走了,背影瀟灑不羈。
林薇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跳才緩緩平復(fù)。
左奇函的警告和王櫓杰的試探交織在一起,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
楊博文手握把柄冷眼旁觀,張桂源更是懸在頭頂?shù)睦麆Α?/p>
她必須盡快打破這個僵局。
張函瑞…那個看起來最溫和無害的學(xué)生會主席,或許是下一個突破口。
至少,天臺那個倉促的吻,似乎起到了些效果,他沒有當場推開她,也沒有表現(xiàn)出厭惡。
第二天午休,林薇特意打聽到張函瑞經(jīng)常在圖書館頂樓的露天閱覽區(qū)看書。
她拿著一本從書架隨手抽出的散文集,走了上去。
陽光很好,頂樓風(fēng)大,吹得書頁嘩嘩作響。
張函瑞果然坐在一個靠欄桿的角落,安靜地看著書,側(cè)臉在陽光下顯得十分柔和。
林薇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好表情,抱著書走了過去,在他旁邊的空位坐下,動作很輕,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張函瑞察覺到有人,抬起頭。
看到是林薇,他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他有些不自然地合上書,推了推眼鏡。
張函瑞“林薇同學(xué)?好巧。”
林薇“函瑞學(xué)長?!?/p>
林薇露出一個靦腆又帶著些許依賴的笑容。
林薇“這里陽光真好,我可以坐在這里嗎?”
林薇“一個人有點…害怕。”
她適時地流露出一絲“失憶”后對陌生壞境的不安。
張函瑞“當然可以?!?/p>
張函瑞的聲音依舊溫和,但比之前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緊張。
他看了看林薇手里的書。
張函瑞“你也喜歡看散文?”
林薇“嗯…隨便看看?!?/p>
林薇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卷著書頁的一角。
林薇“很多字好像認識,又好像不認識了…看著有點吃力?!?/p>
她巧妙的再次強調(diào)“失憶”帶來的困惑。
張函瑞看著她,眼神里多了幾分真誠的同情。
張函瑞“沒關(guān)系,慢慢來?!?/p>
張函瑞“如果有不認識的,可以問我?!?/p>
林薇“謝謝學(xué)長?!?/p>
林薇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充滿了感激。
林薇“學(xué)長,你人真好?!?/p>
林薇“不像…有些人,好像都很討厭我?!?/p>
林薇林薇適時的流露出一絲委屈。
張函瑞“別想多。”
張函瑞安慰道。
張函瑞“大家只是…還不熟悉你。”
他頓了頓,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輕聲問。
張函瑞“那天在天臺…你后來沒事吧?”
來了!
林薇心里一緊,知道重點來了。
她臉上迅速飛起紅霞,眼神慌亂地躲閃,聲音細若蚊蚋。
林薇“沒…沒事?!?/p>
林薇“對不起學(xué)長,我…我當時也不知道怎么了?!?/p>
林薇“就是覺得當時學(xué)長很溫柔,讓我很安心,所以就…”
她越說聲音越小,頭也埋得更低,將一個因“失憶”而情感依賴、沖動行事后又羞赧無比的少女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張函瑞看著她通紅的臉頰和微微顫抖的睫毛,呼吸似乎也亂了一拍。
他沉默了幾秒,才用更加溫和,甚至帶了一絲安撫意味的聲音說。
張函瑞“沒關(guān)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張函瑞“以后…別那樣了,容易引起誤會?!?/p>
他的話雖是勸阻,但語氣里的那絲不易察覺的縱容和慌亂,讓林薇知道,那個吻,并非全無效果。
林薇“嗯…好?!?/p>
林薇乖巧地點頭,心里卻稍稍安定了一些。
張函瑞這條線,看來可以繼續(xù)經(jīng)營。
兩人又低聲聊了幾句關(guān)于書和學(xué)校的話題,氣氛還算融洽。
直到午休結(jié)束的預(yù)備鈴響起。
張函瑞“我該回教室了?!?/p>
張函瑞站起身,收拾好書。
林薇“我也走了,學(xué)長再見?!?/p>
林薇也站起來。
兩人一前一后走下樓梯,就在樓梯拐角,差點撞上一個人。
楊博文。
他像是正要上樓,手里拿著兩本厚厚的工具書。
看到他們一起下來,他的目光在張函瑞微微泛紅的耳根和林薇故作平靜的臉上掃過,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側(cè)身讓開了路。
然而,就在林薇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她清晰地聽到,他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極輕地吐出兩個字。
楊博文“厲害?!?/p>
林薇的腳步瞬間僵住,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她不敢回頭,只能加快腳步,幾乎是逃離了樓梯間。
楊博文看到了!他看到了她和張函瑞在一起的樣子!他那句“厲害”是什么意思?是諷刺她手段高超,還是…別的?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在舞臺上賣力表演的小丑,而臺下,始終有一雙冷靜到殘酷的眼睛,在記錄著她的一切。
這場“失憶”大戲,觀眾似乎越來越多了,而每一個觀眾,都心懷鬼胎。
她還能在這漩渦中,找到那條生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