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停在N-41區(qū)入口時，清翎才明白“別有洞天”四個字的分量。外層是和地下商場別無二致的玻璃門，門楣上亮著“灰塔暗區(qū)訓練基地”的冷光字，推門瞬間卻被撲面而來的火藥味裹住——十幾排射擊場沿著金屬長廊鋪開，每道射擊位前都立著厚重的防彈玻璃，隱約能看見玻璃后有人扣動扳機，槍口火光在昏暗里閃得刺眼，子彈擊中靶紙的“砰砰”聲順著地面?zhèn)鱽?，震得人指尖發(fā)麻。

前臺的金屬柜臺泛著冷光，穿深灰色制服的小姐迎上來，領口別著枚銀色的“41”徽章，帶著職業(yè)化的笑容：“您好，是新人入住嗎？”

趙文斌點頭，指尖在柜臺上敲了敲：“給她辦灰塔身份卡，再拿一份‘暗區(qū)職業(yè)申請登記表’?！?/p>

“好的，請稍等?！鼻芭_小姐轉身從抽屜里取出一張黑色卡片和一份紙質表格，遞過來時特意提醒，“身份卡綁定個人生物信息，丟了要去N-45區(qū)補辦；申請表填完后交回這里，三個工作日內會通知職業(yè)分配結果?！?/p>

臨時招待所藏在射擊場盡頭的側通道里，走廊墻壁上滿是深淺不一的彈孔，像是被人刻意留作裝飾。清翎推開分配到的房間門，撲面而來的是潮濕的霉味——所謂的“房間”不過是個六平米的小隔間，墻角擺著一張鐵架床，床板鋪著層薄得透光的褥子，用手一扶，床腿還會發(fā)出“吱呀”的搖晃聲，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家徒四壁，大抵就是如此。

但清翎卻沒皺一下眉，她走到床邊坐下，褥子下的彈簧硌得人發(fā)疼，可她指尖摩挲著冰冷的鐵架，心里竟升起一絲莫名的踏實——這是她第一次有了“屬于自己的地方”，哪怕簡陋，也比在實驗室時的安全感強上百倍。

沒等她多坐片刻，門外就傳來白狐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干脆：“清翎，走，跟我去神界一趟?！?/p>

清翎起身開門，疑惑地挑眉：“干嘛？”

“去找趙公明討點啟動資金?！?/p>

神界的財神殿和清翎想象中截然不同。沒有雕梁畫棟的玉柱，也沒有飄著仙氣的祥云，殿內擺著張現代風格的實木辦公桌，桌上攤著幾本賬本，旁邊還放著個白色的手機支架——白狐正冒冒失失沖進來，手里攥著卷玉簡“啪”地拍在桌上，聲音響亮：“趙元帥，報銷一下上個月的物資費，另外還得要筆補助?！?/p>

桌角趴著只通體漆黑的老虎，許是被玉簡落地的聲響吵醒，它抬眼瞪著白狐，喉嚨里發(fā)出“呲呲”的低吼，毛茸茸的尾巴不耐煩地掃著地面，滿是威脅的意味。

趙公明從賬本里抬頭，花白的胡子垂在胸前，語氣帶著慣有的沉穩(wěn)：“補助？要多少？”

“十萬人民幣。”白狐說得理直氣壯。

趙公明手里的毛筆頓了頓，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帶著點意外：“你這是要在地下建國？”

“哪能啊，就買把槍而已?！卑缀捯魟偮?，

啊，什么時候要買槍了？

白狐急忙伸手捂住清翎的嘴——這話要是被旁邊的趙公明聽清楚，指不定不給錢了。

趙公明和白狐兩人。對視一眼，眼底都藏著點默契的調侃。

“罷了罷了?！壁w公明接過他遞來的報銷賬單，掃了兩眼后嘆氣，“你還算省的，上次蟠桃會有個仙君來報銷，說孫悟空偷吃了他一噸仙丹，要我賠三百萬，我看他是想錢想瘋了?！闭f著，他拿起桌上的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清翎兜里的手機很快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到賬100000元”的提示。

清翎愣了愣，忍不住問：“趙元帥，您怎么也用手機？難道手機已經引進天庭了？”

“哪有。”趙公明把手機放回支架上，語氣無奈，“就財神殿配了兩部，前段時間神獸頻繁下界，用仙玉交易太麻煩，才托人從人界買了手機，方便轉賬支出。”

“那是從人界哪兒買的？”白狐湊過來，好奇地盯著手機屏幕。

趙公明沒直接回答，反而翻了翻桌上的賬本，說起了別的，語氣漸漸帶上點火氣：“不提這個還好，一提我就氣。最近支出亂得很，瑞獸那邊還算規(guī)矩，就屬神獸朱雀最過分——他非要給契約者建一支軍隊，算下來要幾千萬，我不給，他就天天賴在殿里不走，最后我說要上報玉帝，他才罷休?！闭f著，他氣得胡子都抖了抖，“這錢又不是我私藏的，上頭只管發(fā)任務，亂許承諾，現在倒好，全成了我的爛攤子。”

白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打圓場：“行了趙元帥，別氣壞了身子。錢我拿到了，就不打擾您算賬了，我走了，您保重?！?/p>

說完，他沖清翎遞了個眼色，兩人轉身往殿外走，身后還能聽見趙公明翻賬本的“嘩嘩”聲，夾雜著黑虎不滿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