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閣樓總積著薄薄一層灰，午后的陽光斜斜切進來，把漂浮的塵埃照得像細碎的金粉。哈利蹲在木箱前，指尖剛觸到褪色的魁地奇隊服，身后就傳來皮鞋踩過地板的輕響——帶著慣有的、不輕不重的傲慢。

“波特，你在翻什么？”德拉科的聲音里裹著點笑意，哈利回頭時，正看見他倚在門框上，指尖夾著一支銀質(zhì)鋼筆，另一只手插在黑色西裝褲的口袋里。五年了，他褪去了少年時的尖銳，輪廓更利落，卻還保留著微微挑眉時的促狹。

“清理舊物。”哈利把隊服疊好，露出箱底的一個舊相冊，“麥格教授說，這些東西再沒人要，就要送到霍格莫德的舊貨鋪了?！?/p>

德拉科走過來，皮鞋碾過一片卷曲的枯葉，彎腰時，雪松味混著舊書的氣息漫過來。他的目光落在相冊封面上——那是格蘭芬多的獅子徽章，邊角已經(jīng)磨得發(fā)白?！拔乙詾槟阍绨堰@些丟了?！彼焓?，指尖輕輕碰了碰相冊邊緣，像是在確認什么。

“有些東西丟不掉?！惫_相冊，第一頁就是三年級的魁地奇決賽，他騎在火弩箭上，而德拉科在對面的掃帚上皺著眉，銀灰色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亂飛。照片里的人影還在動，德拉科的嘴唇一張一合，像是還在喊“波特，你作弊！”

德拉科的指尖頓在照片上，忽然笑了：“那時候我以為，你這輩子都要跟我作對?！?/p>

“難道不是嗎？”哈利抬眼看他，陽光落在德拉科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陰影，“你當(dāng)年在魔藥課上，把我的坩堝炸了三次。”

“那是你自己蠢，連坩堝都握不穩(wěn)?！钡吕品瘩g，卻伸手從相冊里抽出一張夾著的紙條——是用翡翠色墨水寫的，字跡工整，末尾畫著一個小小的蛇形標(biāo)記。“這個你還留著？”

哈利愣了愣，才想起這是五年級時，德拉科偷偷塞給他的紙條，上面寫著“烏姆里奇要去禁林抓你”。那時候他們正處在最僵的階段，他以為是惡作劇，卻還是避開了那場麻煩?！霸瓉砟鞘悄銓懙??！?/p>

“不然你以為是誰？”德拉科把紙條遞回來，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哈利的掌心，兩人都頓了頓?？諝饫锏膲m埃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的風(fēng)偶爾吹得樹葉沙沙響。德拉科先移開目光，指著相冊里另一張照片——那是大戰(zhàn)后的霍格沃茨，他們站在廢墟前，隔著好幾個人，卻不約而同地朝對方的方向看。

“那時候我以為，你不會活下來?！钡吕频穆曇糨p了些，“在馬爾福莊園，我要是說出你的身份……”

“但你沒有。”哈利打斷他，伸手碰了碰照片里德拉科的臉，“就像你后來偷偷給我送治療傷疤的藥劑，像你在對角巷幫我擋住那些記者?！?/p>

德拉科的耳尖有點泛紅，他別開臉，卻伸手把相冊合上，抱在懷里：“這些東西，丟去舊貨鋪太可惜了?！彼D了頓，抬頭看哈利，眼底的光像午后的陽光一樣軟，“我家在科克沃斯有棟別墅，閣樓很大，正好能放這些?！?/p>

哈利看著他，忽然笑了。陽光穿過閣樓的窗戶，把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落在積灰的地板上?！昂冒　！彼酒鹕?，拍了拍褲子上的灰，“不過，你得把當(dāng)年炸我坩堝的事，好好跟我解釋清楚。”

德拉科抱著相冊，轉(zhuǎn)身往樓下走，腳步比來時輕快了些?！跋氲妹?，波特。”他的聲音從樓梯口傳過來，帶著笑意，“不過，如果你愿意給我泡杯熱可可，我或許可以考慮?！?/p>

哈利跟在他身后，看著德拉科抱著相冊的背影，忽然覺得，那些積著灰的舊時光，從來都不是負擔(dān)。它們就像閣樓里的陽光，看似微弱，卻一直都在，等著被重新拾起，暖成往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