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春光正好,魏嬿婉正依例在御花園清點新送來的花木名錄。青櫻帶著貼身宮女阿箬遠遠走來,見她在此,腳步便轉了方向。
“奴婢給青櫻格格請安?!蔽簨魍褚姷絹砣?,心中警醒,立刻放下手中冊本,恭敬行禮。
青櫻停下腳步,目光淡淡掃過她,并未立刻叫起,反而對身邊的阿箬笑道:“這御花園的花是越發(fā)精神了,可見打理的人用心?!?這話似是夸獎,卻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
阿箬會意,立刻接口,語氣尖刻:“格格說的是呢!不過啊,再精神的花兒,也得認清自己的本分,長在該長的地方。若是有些不知名的雜草,仗著得了些許雨露滋潤,就妄想與牡丹爭輝,那才是笑話呢!” 她說著,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仍保持著行禮姿勢的魏嬿婉。
魏嬿婉垂著頭,袖中的手微微收緊,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柔聲道:“阿箬姑娘說得是?;ú荼痉?,皆是天定,奴婢們盡心伺候便是?!?/p>
青櫻見她如此沉得住氣,心中那點不悅更甚,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魏嬿婉的請安,終于道:“起來吧?!?她走近兩步,目光落在魏嬿婉腕間那枚若隱若現的云紋玉環(huán)佩上,眼神微微一凝。她認得,那并非宮女子常有的飾物,質地做工皆屬上乘。
“你這玉環(huán)倒是別致?!鼻鄼褷钏茻o意地提起。
魏嬿婉心中一跳,面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惶恐與珍惜,輕輕用手覆蓋住玉環(huán),低聲道:“回格格的話,是……是奴婢家中傳下來的舊物,不值什么,只是戴著是個念想。” 她絕不能在此刻暴露與弘歷的關聯(lián),給青櫻留下攻擊的口實。
青櫻將信將疑,卻也不好再追問,只淡淡道:“既是家傳舊物,就好生收著吧,在這宮里行走,莫要失了體統(tǒng)?!?說罷,便帶著阿箬款款離去。
待她們走遠,魏嬿婉才緩緩直起身,看著青櫻離去的方向,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青櫻的敵意和阿箬的刁難,她并不意外。前世種種糾葛,今生雖軌跡不同,但有些人、有些立場,似乎早已注定。
果然,自那日后,阿箬便時常借故來找魏嬿婉的麻煩。不是指責她負責區(qū)域的花木有枯葉,就是污蔑她整理的典籍有污損,甚至在管事太監(jiān)面前搬弄是非,克扣她份例內的炭火用品。這些手段不算高明,卻像蒼蠅一樣擾人,意圖很明顯,就是要讓她在御花園待不下去,或者犯錯被逐。
魏嬿婉一一隱忍下來。枯葉她立刻清理,污損她小心修復,炭火不足便用積蓄偷偷購置,行事更加滴水不漏。她深知,此刻與青櫻的人正面沖突,無異于以卵擊石。她需要借力,但不能是弘歷直接出手,那會坐實她“魅惑”阿哥的罪名,也容易引發(fā)皇后一系對弘歷的更激烈反彈。
她想到了“將計就計”的另一方——熹貴妃。
這日,魏嬿婉尋了個由頭,在永壽宮外“偶遇”了槿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