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七天的子夜,霍序躲在檐角看窗紙上的剪影。
沈淮之伏案雕泥人,動作比從前慢,卻極認(rèn)真。
忽然剪影一震,他扶門框滑坐在地,白衣前襟迅速洇開暗色花——血是黑的,落地成霧,像墨汁入水。
霍序飛身掠進(jìn)去,指尖探到脈象如走珠,急、亂、虛浮,像是被什么力量強(qiáng)行撕扯。
他低頭,看見沈淮之睫毛上沾著細(xì)小血珠,隨著呼吸輕顫,像隨時會碎掉的晨露。
“沈淮之!”他喊得低,尾音卻顫。
沒有回應(yīng)。
霍序忽然俯身,用唇去擦那些血珠,嘗到鐵銹味里摻著的微苦——是續(xù)命引的味道,是他親手煉的毒,如今反噬到沈淮之身上。
他心里涌起從未有過的恐慌:原來我根本做不到冷眼看他去死。
窗外雪更大了,把窗紙撲得「沙沙」響,像無數(shù)細(xì)小的牙齒在啃噬木頭。
霍序抱緊懷里的人,聽見自己心跳聲大得嚇人——那聲音在說:一年太長,我只要他現(xiàn)在活著。
一連七日,同樣的場景在雪夜重復(fù)。
第三滴、第五滴、第七滴……沈淮之的面色由白轉(zhuǎn)透,唇色由淡轉(zhuǎn)赤——像回光返照的蠟像,艷得駭人。
霍序開始害怕,卻停不下來。
每見他一次咳血,每觸一次他冰涼的指尖,心里那頭名喚"復(fù)仇"的獸便愈狂愈躁,逼他繼續(xù):只差三分魂,只差最后一步!
直到燈市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