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在下方、衣衫凌亂半褪、露出雪白肩頭的女子,正是她那位平日里端莊持重、眼高于頂?shù)奶媒?,姜玉容!而伏在她身上,動作急切粗魯?shù)哪凶?,赫然就是她那位即將與她定下婚約的未婚夫——國公府世子,謝明軒!
姜疏月的瞳孔猛地收縮,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凝固了。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一股鐵銹般的腥甜味在口中彌漫開來,才勉強壓住那幾乎要沖破喉嚨的驚喘。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帶來尖銳的痛感,卻遠不及眼前這一幕帶來的沖擊。
她看著謝明軒那張平日里帶著世家子弟矜傲的臉,此刻因情欲而扭曲變形,汗水浸濕了他鬢角。她看著姜玉容那雙總是帶著挑剔和優(yōu)越感的眼睛,此刻迷離地半睜著,發(fā)出小貓般滿足的嚶嚀。他們翻滾著,壓碎了一地落花,粗重的喘息與曖昧的聲響在這片本該圣潔的桃林里顯得無比刺耳和骯臟。
什么國公府世子夫人?什么榮華富貴?什么唯一的“價值”?
原來她姜疏月,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一個被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間,連未婚夫都不屑一顧的可憐蟲!國公府要的,是她母親留下的那份“嫁妝”,謝明軒要的,是姜玉容這樣的嫡女,或者別的什么女人!而她姜疏月,什么都不是!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憤怒猛地攫住了她,瞬間沖垮了所有的震驚和羞恥。那憤怒并非烈火般灼熱,而是如同萬丈冰淵下的寒流,凍得她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覺,只剩下心口處一點刺骨的清醒。所有的幻想,所有的隱忍,在這一刻被徹底擊得粉碎。
她死死地盯著那對糾纏的身影,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冰棱,再無一絲波瀾。沒有尖叫,沒有哭泣,甚至連呼吸都輕得幾不可聞。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仿佛要將這一幕刻進靈魂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片刻,也許漫長如一個世紀。那令人作嘔的聲響終于漸漸平息,只剩下兩人粗重的喘息。
姜疏月最后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對衣衫不整、相擁低語的男女,像在看一堆令人厭惡的垃圾。她悄無聲息地、一步步向后退去,動作輕靈得像一只貓,沒有驚動一片落葉。
她轉(zhuǎn)身,毫不猶豫地沿著來路離開。腳步踩在鋪滿落花的小徑上,寂靜無聲。唯有那被碾碎的桃花汁液,在她素色的裙角留下了一抹刺目、粘稠的暗紅,如同無聲的控訴和烙印。
回到水榭,喧囂的人聲似乎隔得更遠。姜疏月獨自坐在角落的陰影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裙角那抹已經(jīng)半干涸的暗紅污跡。方才桃林里那令人作嘔的畫面反復在腦海中閃現(xiàn),每一次都帶來更深的寒意和更清晰的決斷。她不能坐以待斃。父親姜文柏或許對她這個庶女有幾分微末的憐憫,但這點憐憫在家族利益和國公府的壓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她必須為自己謀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