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如針,密密扎進江城的骨髓。
外灘的燈塔在暴雨中搖曳,像一盞即將熄滅的魂燈。海風裹挾著咸腥的氣息,吹動燈塔頂樓殘破的鐵門,發(fā)出“吱呀——”的長鳴,仿佛是五年前那個雨夜的回聲。
沈知燼站在燈塔頂層,赤著腳,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身上披著一件舊風衣,是母親生前最常穿的那件,領口繡著一行小字:“春不晚,愛未遲?!?/p>
她手中握著一枚銅質(zhì)懷表,銹跡斑斑,表蓋內(nèi)側(cè)刻著一行小字:“給知燼:愿你一生自由,不為任何人折腰?!?/p>
這是母親留給她的最后遺物,也是她復仇的圖騰。
五年前,母親在得知陸父偽造證據(jù)、陷害沈家后,試圖以記者身份曝光真相。
可陸父以她弟弟的生命相脅,逼她沉默。
她最終選擇跳江,用死亡留下最后一道控訴——她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手中緊攥著一疊未發(fā)表的稿件,標題是《陸氏帝國:權(quán)力與謊言的共生》。
而那時,沈知燼正被陸沉親手送進警局。
她望著他的眼睛,問:“你真的相信我有罪?”
他避開她的目光,只說:“為了陸家,我必須這么做?!?/p>
那一刻,她的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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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塔內(nèi),火盆中的火焰在雨中頑強燃燒。
沈知燼將一疊文件投入火中——
第一張,是陸父簽署的“資金轉(zhuǎn)移指令”,日期正是沈父被捕前夜;
第二張,是林婉兒被迫簽署的“證詞確認書”,下方有她顫抖的指紋;
第三張,是陸沉親筆寫的“分手信”,字字如刀:“知燼,我們到此為止。陸家不能承受一個罪人?!?/p>
火光映照她的臉,她眼神平靜,卻藏著滔天的海嘯。
“你來了?!彼龥]有回頭。
陸沉站在門口,渾身濕透,手中沒有傘,也沒有權(quán)力的象征。他只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襯衫,袖口還沾著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那是他母親臨終前住過的病房。
“我看了母親的日記?!彼曇羯硢?,“她寫:‘陸沉,你若為權(quán)放棄愛,終將一無所有。’”
沈知燼終于回頭,目光如冰:“現(xiàn)在你知道了?可那時,你選擇了繼承權(quán),選擇了家族,選擇了——背叛我?!?/p>
“我不是為自己選擇?!彼锨耙徊?,“我是怕。怕對抗父親,怕失去一切,怕……保護不了你?!?/p>
“可你連試都不敢試。”她冷笑,“你甚至沒問過我,是否愿意和你一起承擔?!?/p>
他跪了下來,雨水順著發(fā)梢滴落:“知燼,我錯了。我不求你原諒,只求你讓我——看見你受的苦。”
她沉默良久,終于開口:“好。那我告訴你——在拘留所的第三個月,我每天被審訊十八小時,他們不讓我睡覺,不讓我見律師。他們說,只要我認罪,陸總會來救我。我信了,等了整整七天。可你一次都沒來。”
陸沉的手猛地攥緊,指節(jié)發(fā)白。
“你知道我怎么活下來的嗎?”她輕聲問,“我每天背一遍我們大學時的誓言:‘無論貧窮富貴,疾病健康,我都與你共進退?!赡?,背棄了它。”
“我恨你。”她望著他,“不是因為你信了謊言,而是因為你寧愿信謊言,也不愿信我?!?/p>
火光中,她取出最后一份文件——是她五年前寫的日記復印件:
“今天,陸沉送我白山茶。他說,它象征純潔與永恒。可如果有一天,他親手將這朵花碾碎,我會讓它在灰燼里重生?!?/p>
“現(xiàn)在,它重生了。”她將日記投入火中,“而你,必須看著它燃燒?!?/p>
?
與此同時,陸父駕車沖向外灘。
他手中握著那把祖?zhèn)鞯牟蕦幨謽?,槍管還沾著書房地毯的纖維——他剛剛砸碎了母親的遺像,只為取出藏在背后的保險箱鑰匙。
他瘋了。
他要親手結(jié)束這一切。
手機不斷響起——
“陸總,證監(jiān)會已凍結(jié)集團賬戶!”
“老爺,媒體正在直播林婉兒的新聞發(fā)布會!”
“陸沉宣布將股份捐贈給心理修復基金會,他……他背叛了您!”
他怒吼著砸碎手機,油門踩到底。
“你們都要毀了陸家?那我就讓你們——一起陪葬!”
他沖上燈塔,槍口直指沈知燼:“你這個災星!你毀了我一生的心血!”
沈知燼不躲不閃,只淡淡道:“你錯了。毀掉陸家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是你用權(quán)力腐蝕親情,用恐懼控制人心。是你,讓陸沉變成一個不敢愛、不敢恨的機器?!?/p>
“閉嘴!”陸父嘶吼,“沒有我,他能坐上今天的位置?沒有我,陸家早就在商戰(zhàn)中覆滅!”
“可你給了他什么?”沈知燼聲音陡然凌厲,“你給了他財富,卻奪走了他愛的能力。你給了他權(quán)力,卻讓他成了你操控的傀儡。你不是父親,你是暴君?!?/p>
陸父舉槍,對準她眉心。
就在這時,陸沉擋在她身前。
“爸,放下槍?!彼曇羝届o,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她沒錯。錯的是我們。是您,也是我。”
“你為了她,要與我為敵?”陸父嘶吼。
“我不是為你而活?!标懗辆従彽?,“我曾以為,繼承陸家是我的使命??涩F(xiàn)在我知道——愛,才是?!?/p>
槍聲響起。
——卻不是來自陸父。
沈知燼手中的信號槍劃破夜空,紅色光焰直沖云霄。
那是她與警方約定的信號:“目標已鎖定,行動開始?!?/p>
特警從四面八方包圍燈塔。
陸父踉蹌后退,槍口顫抖,最終癱坐在地,像一尊崩塌的雕像。
他望著兒子,喃喃:“你為了她,連父親都不要了?”
陸沉跪在他面前,聲音哽咽:“爸,我從未不要您。我只是……終于學會了選擇?!?/p>
?
三天后,陸氏集團宣布重組。
陸沉辭去CEO職位,將股份捐贈給“創(chuàng)傷幸存者心理修復基金會”。
他公開道歉,承認五年前的錯誤,并宣布將配合調(diào)查,重建陸氏信用。
他在演講中說:“真正的強大,不是掌控一切,而是敢于承認自己曾犯下的錯。”
而沈知燼,站在江邊的白山茶園里,看著新栽的花苗在晨光中舒展嫩芽。
林婉兒來了,手中捧著一盆盛開的白山茶。
“我弟弟考上了心理系?!彼⑿?,“他說,他想成為像你一樣的人?!?/p>
沈知燼接過花,輕聲道:“它終于開花了?!?/p>
“你恨他嗎?”林婉兒問。
“曾經(jīng)恨過?!彼h方,“可恨太重了,壓得我走不動路。現(xiàn)在,我只想活著,活得比過去更亮?!?/p>
*
多年后,第六章:終局·火與?!獜统鸬慕K章
夜雨再度降臨江城,如泣如訴。
外灘燈塔的光在雨幕中搖曳,像一顆即將熄滅的心。
沈知燼站在江邊,望著滔天濁浪,手中緊握著母親的遺物——一枚銹跡斑斑的銅質(zhì)懷表。表盤停在凌晨三點十七分,那是她母親沉江的時間。
也是陸家宣布“沈氏資金鏈斷裂、負責人畏罪自殺”的時刻。
她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林婉兒的直播引爆全網(wǎng),輿論如潮水般涌向陸家。
陸氏股價暴跌,監(jiān)管部門已介入調(diào)查。
而陸父,那個操控一切、以家族之名行盡惡事的男人,終于走到了懸崖邊緣。
可她知道,這還不夠。
復仇,不是讓陸家破產(chǎn),不是讓陸父入獄。
而是讓他親眼看見,他親手摧毀的一切,如何在他面前重生。
是讓陸沉——那個她曾用一生去愛的男人——在清醒中承受她曾經(jīng)歷的絕望。
?
陸沉沖進燈塔時,沈知燼正將一疊文件投入火盆。
火焰騰起,映照出她冷冽的面容。
文件上寫著:“陸氏集團非法資金轉(zhuǎn)移案卷宗”“沈父被迫認罪筆錄”“林婉兒脅迫錄音文字稿”。
“你瘋了?”陸沉嘶聲喊,“燒了這些,證據(jù)就沒了!”
“證據(jù)?”她冷笑,眼底泛紅,“你以為我要的是法律的審判?我要的是你的記憶。是你明明擁有選擇,卻選擇背過身去的那一刻?!?/p>
她抬頭看他,雨水順著發(fā)梢滴落:“陸沉,你記得嗎?你母親臨終前說,她最怕你變成一個沒有心的人??赡阍缇统闪?。你用理性包裝冷漠,用責任掩飾懦弱。你把我送進警局,不是因為相信我有罪,而是因為——你不敢對抗你父親?!?/p>
他踉蹌一步,如遭重擊。
“我恨你?!彼曇糨p得像風,“不是因為你信了謊言,而是因為你寧愿信謊言,也不愿信我?!?/p>
火光中,她取出最后一份文件——是她五年前寫的日記復印件:
“今天,陸沉送我白山茶。他說,它象征純潔與永恒??扇绻幸惶?,他親手將這朵花碾碎,我會讓它在灰燼里重生?!?/p>
“現(xiàn)在,它重生了?!彼龑⑷沼浲度牖鹬?,“而你,必須看著它燃燒?!?/p>
?
與此同時,陸父駕車沖向外灘。
他手中握著槍,眼中布滿血絲。
手機不斷響起——是律師、是董事、是媒體。
可他只盯著導航上的紅點:外灘燈塔。
他知道,一切都要結(jié)束了。
可他不甘心。
他要親手結(jié)束這一切——帶著沈知燼,帶著陸沉,帶著所有背叛他的人,一起沉入江底。
他沖上燈塔,槍口直指沈知燼:“你這個災星!你毀了陸家!”
沈知燼不躲不閃,只淡淡道:“你錯了。毀掉陸家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是你用權(quán)力腐蝕親情,用恐懼控制人心。是你,讓陸沉變成一個不敢愛、不敢恨的機器?!?/p>
陸父怒吼:“閉嘴!你懂什么?沒有我,陸家早就在商戰(zhàn)中覆滅!沒有我,他陸沉能坐上今天的位置?”
“可你給了他什么?”沈知燼聲音陡然凌厲,“你給了他財富,卻奪走了他愛的能力。你給了他權(quán)力,卻讓他成了你操控的傀儡。你不是父親,你是暴君。”
陸父舉槍,對準她眉心。
就在這時,陸沉擋在她身前。
“爸,放下槍?!彼曇羝届o,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她沒錯。錯的是我們。是您,也是我?!?/p>
“你為了她,要與我為敵?”陸父嘶吼。
“我不是為你而活?!标懗辆従彽?,“我曾以為,繼承陸家是我的使命??涩F(xiàn)在我知道——愛,才是?!?/p>
槍聲響起。
——卻不是來自陸父。
沈知燼手中的信號槍劃破夜空,紅色光焰直沖云霄。
那是她與警方約定的信號:“目標已鎖定,行動開始?!?/p>
特警從四面八方包圍燈塔。
陸父踉蹌后退,槍口顫抖,最終癱坐在地,像一尊崩塌的雕像。
?
三天后,陸氏集團宣布重組。
陸沉辭去CEO職位,將股份捐贈給“創(chuàng)傷幸存者心理修復基金會”。
他公開道歉,承認五年前的錯誤,并宣布將配合調(diào)查,重建陸氏信用。
而沈知燼,站在江邊的白山茶園里,看著新栽的花苗在晨光中舒展嫩芽。
林婉兒來了,手中捧著一盆盛開的白山茶。
“我弟弟考上了心理系?!彼⑿?,“他說,他想成為像你一樣的人?!?/p>
沈知燼接過花,輕聲道:“它終于開花了。”
“你恨他嗎?”林婉兒問。
“曾經(jīng)恨過?!彼h方,“可恨太重了,壓得我走不動路。現(xiàn)在,我只想活著,活得比過去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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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春。
外灘燈塔被改造成“記憶與修復中心”。
墻上掛著一幅畫:一株白山茶,根系深扎于灰燼之中,花瓣卻向光而生。
畫旁,是沈知燼寫的一句話:
“復仇不是毀滅,而是讓被掩埋的真相,長出新的春天?!?/p>
陸沉站在畫前,久久凝望。
他沒有進去,只是在門口放下一束白山茶,和一張字條:
“知燼,我學會了承受?,F(xiàn)在,我能愛你了嗎?”
風起,花瓣輕顫。
無人應答。
可那花,卻開得更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