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籠罩著未來訓(xùn)練中心的外環(huán)走廊。比賽結(jié)束已三個小時,觀眾早已散去,可主競技場的燈光依舊亮著。馬驍獨自一人走在空曠的通道上,腳步輕得像怕驚擾了什么。
他剛從數(shù)據(jù)復(fù)盤室出來,腦中還回蕩著那句系統(tǒng)提示:“匹配度92%——高度疑似基因與行為雙重復(fù)制體。”
“復(fù)制體?”他苦笑,抬頭望向走廊盡頭——那里,一個身影正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面的城市燈火。
那人穿著深灰色教練服,背影挺拔卻略顯疲憊,左手無意識地揉著右肩,像是在緩解舊傷。
馬驍?shù)暮粑查g凝滯。
那動作,他太熟悉了。
小時候,父親每次打完高強度比賽,都會這樣揉著肩膀,坐在床邊看他睡覺。他總問:“爸爸,疼嗎?”馬龍總是笑:“不疼,只要你看我一眼,就不疼了?!?/p>
可眼前這個人,是二十年后的馬龍。
他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一步。他怕自己一動,這幻象就會消散;又怕自己真的走過去,發(fā)現(xiàn)這不過是一場誤會。
那人緩緩轉(zhuǎn)過身。
燈光下,馬龍的臉清晰起來——眼角有了細紋,發(fā)際線微微后移,但那雙眼睛,依舊如二十年前般沉靜、銳利,像能看透一切。
“你?!瘪R龍開口,聲音低沉,“為什么用我的反手擰拉?”
馬驍怔住。
他沒想到父親的第一句話,是技術(shù)上的質(zhì)問。
“我……”他張了張嘴,聲音有些發(fā)顫,“我只是……覺得那樣最自然?!?/p>
“自然?”馬龍走近幾步,目光如炬,“那不是‘自然’,是‘訓(xùn)練’。是上千次重復(fù)形成的肌肉記憶。你從沒跟我練過,卻用得和我一模一樣。”
馬驍?shù)拖骂^,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球拍膠皮。
“我看過你比賽。”馬龍聲音緩了些,“你打球時,會不自覺地抿一下嘴唇——那是我緊張時的習(xí)慣。你接發(fā)球前,會輕輕跺一下左腳——那是我2012年調(diào)整節(jié)奏的方式?!?/p>
他頓了頓,聲音幾乎輕不可聞:“你……到底是誰?”
馬驍抬頭,眼眶微紅。
“我是……馬驍?!彼p聲說,“您的兒子?!?/p>
空氣仿佛凝固了。
馬龍的表情沒有變化,可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2025年,”馬驍繼續(xù)說,“您帶我去北體大訓(xùn)練,我摔了一跤,膝蓋磕破了。您沒扶我,只說:‘疼就哭,但別停?!铱蘖?,但沒停。您說,這才是乒乓球?!?/p>
馬龍的呼吸驟然一滯。
那是只有他和兒子知道的事。從未對媒體提起,從未寫進自傳。
他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少年,仿佛要從他臉上找出偽造的痕跡,可看到的,卻是自己年輕時的輪廓,和妻子常說的那雙“像極了爸爸”的眼睛。
“你……從未來來?”他終于問。
馬驍點頭。
“不可能?!瘪R龍搖頭,“可如果真是穿越……你們?yōu)槭裁磥???/p>
“想看看您?!瘪R驍聲音低了下去,“也想讓您看看我。不是‘馬龍的兒子’,是馬驍——一個想靠自己打球的少年?!?/p>
他抬起頭,目光堅定:“我不想活在您的影子里。我想讓您知道,我繼承的不只是技術(shù),還有您打乒乓球時的那股勁兒?!?/p>
馬龍沉默良久,忽然笑了。
他走到球臺邊,拿起一副球拍,輕輕拋給馬驍。
“來?!彼f,“打一局?!?/p>
“現(xiàn)在?”
“對?!瘪R龍站定位置,眼神如劍,“讓我看看,未來的‘我’,是怎么教兒子打球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