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被押入大理寺審訊的第三日,太子的侍位墨離 便捧著密報匆匆走進東宮書房。彼時林若瑤正為太子換藥,見近侍神色凝重,便起身想避到外間,卻被太子抬手留?。骸安槐乇荛_,一起聽聽?!?/p>
墨離展開密報,聲音壓低了幾分:“殿下,大理寺已審出結果,刺客是三皇子蕭景琰麾下的死士,背后主使正是三皇子與貴妃娘娘。”
“果然是他們?!碧游罩嗾鄣氖治⑽⑹站o,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林若瑤站在一旁,心頭猛地一震——三皇子是貴妃所出,向來與太子不和,卻沒料到他們竟會如此大膽,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儲君。
“據(jù)招供,”墨離繼續(xù)稟報,“貴妃娘娘擔心太子您日益得陛下信任,恐影響三皇子前程,便與三皇子合謀,想趁您與太子妃出宮時動手,嫁禍給反賊,借刀除掉您?!?/p>
太子放下密報,目光落在手臂的傷口上,語氣沉了下來:“他們倒是打得好算盤,既想奪儲位,又想不留痕跡?!彼D頭看向林若瑤,見她臉色發(fā)白,便放緩了語氣,“你別怕,此事我會稟明父皇,絕不會讓他們再傷害你。”
林若瑤點了點頭,心中卻泛起一陣后怕——若不是宋清遲及時趕到,她與太子恐怕早已性命難保。她忽然明白,這東宮之外的權力爭斗,比她想象的更殘酷,而她嫁入東宮,早已身處這場漩渦之中。
正思忖間,太子已讓人備好奏折,起身道:“我現(xiàn)在就去見父皇,此事不能拖延。”他走到林若瑤面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在東宮待著,等我回來?!?/p>
太子剛拿起案上的奏折,林若瑤便上前一步,輕輕按住了他的手臂,語氣帶著幾分急切:“殿下,等等!此事或許有蹊蹺,不宜現(xiàn)在就去見父皇。”
太子動作一頓,轉頭看向她,眼中帶著疑惑:“蹊蹺?刺客供詞已明,主使就是貴妃與景琰,為何不能稟明父皇?”
“正因為供詞太明了,才不對勁?!绷秩衄庍o了衣袖,聲音壓得更低,“貴妃娘娘在宮中多年,三皇子也并非魯莽之人,他們若真想行刺,怎會讓刺客輕易招出自己?依我看,這或許是他們故意設下的局?!?/p>
她抬眼望著太子,目光清晰:“您想,如今您深得父皇信任,他們忌憚您,卻不敢真的與您硬碰硬。此番讓刺客招供,就是想讓您怒氣沖沖地去父皇面前告狀——您身為儲君,若立刻追究同胞兄弟與貴妃的罪責,父皇或許會覺得您容不下手足,失了儲君該有的度量?!?/p>
太子握著奏折的手微微一松,眉頭漸漸蹙起。他仔細回想方才近侍的稟報,刺客招供時的確太過痛快,連細節(jié)都毫無隱瞞,如今想來,確實透著幾分刻意。
“他們要的不是除掉您,而是讓父皇對您心生芥蒂,削弱您的圣寵?!绷秩衄幚^續(xù)說道,語氣帶著幾分擔憂,“您若此刻去找父皇,反倒中了他們的圈套。”
太子沉默片刻,緩緩放下奏折,看向林若瑤的眼神里多了幾分贊許:“多虧你提醒,我險些因一時怒氣失了分寸。”他伸手拂去她發(fā)間的碎發(fā),語氣柔和,“那依你之見,該如何應對?”
林若瑤望著太子眼中的贊許,定了定神,繼續(xù)說道:“如今最穩(wěn)妥的法子,是暫時按下此事,不聲張主使身份。您想,今日遇刺動靜不小,父皇遲早會知曉,他若問起,您只管回稟是‘山賊劫道’所為?!?/p>
“山賊?”太子略一沉吟,隨即明白了她的用意,“你是想先穩(wěn)住局面,不讓貴妃與景琰的計謀得逞?”
“正是?!绷秩衄廃c頭,語氣愈發(fā)清晰,“若說刺客是山賊,一來不會牽扯到皇室內部,父皇便不會疑心您‘容不下手足’;二來,貴妃與三皇子本想借告狀之事挑動您與父皇的嫌隙,見您只字不提他們,反倒會摸不透您的心思,亂了陣腳?!?/p>
她頓了頓,補充道:“更何況,刺客雖招供,卻未必沒有后手——萬一他們在供詞里埋了別的陷阱,您貿然提及,反倒容易被抓住把柄。不如先以‘山賊’為由搪塞,暗中再讓大理寺細查,等掌握了更確鑿的證據(jù),或是等父皇主動問及更深緣由時,再慢慢稟明,那時才更有說服力?!?/p>
太子聽完,眼中的疑慮盡數(sh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認同。他伸手握住林若瑤的手,指尖帶著暖意:“你想得比我周全。若不是你及時提醒,我今日怕是真要中了他們的圈套?!?/p>
林若瑤被他握著手,臉頰微微發(fā)燙,卻還是輕聲叮囑:“殿下待會兒見父皇,務必沉住氣,莫要露了半分破綻?!碧狱c頭應下,心中卻暗自慶幸——有她在身邊,不僅是暖意,更是多了一份能并肩拆破陰謀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