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離開京城第三日，北境荒原上空。
殘陽似血，風卷長草。鳳音抱著一只剛剛買來的糖炒栗子袋，一顆接一顆往嘴里扔。白真負手立在她身側(cè)，九尾虛影淡淡護在外圍，像一張流動的雪幕。
"再往前走三千里，就進入極北結(jié)界。"他抬眼，"過了界，天族便不敢輕易動手。"
鳳音鼓著腮幫點頭，卻忽地眉心一燙——
火翎紋像被針扎，赤金光芒不受控制地溢出。
"有埋伏！"她低聲急道。
話音未落，四面云層"嘭"地炸碎，三十六名金甲雷神列陣而出，各持鎖魂釘、震天錘，雷弧交織成一張遮天巨網(wǎng)。網(wǎng)眼間紫電游走，噼啪作響。
"奉天君旨——"為首的雷部元帥聲如銅鐘，"擒折顏余孽，押赴誅仙！"
白真眸色瞬寒，冰劍化形，劍尖斜指："讓路，或——死。"
雷將不答，萬釘齊發(fā)。雷光撕裂長空，照亮荒原。
二
白真九尾橫掃，雪焰滾滾，與雷網(wǎng)正面硬撼；鳳音擲出火翎劍，劍化赤凰，一路燒穿鎖魂釘。然而雷網(wǎng)斷而又續(xù)，每被擊碎一次，便吸取殘電重生，越收越緊。
"天羅地網(wǎng)，專門對付你我。"白真?zhèn)饕簦?他們耗的是我們的靈力。"
鳳音咬牙："那便換個戰(zhàn)場！"
她并指在唇邊一吹，火鳳元影高鳴，雙翼拍擊，卷起灼熱氣旋。白真會意，冰劍猛然插入大地——
"極淵裂！"
冰火同源的靈力貫入地脈，荒原"咔嚓"一聲巨響，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縫隙，漆黑旋風沖天而起，將二人連同雷網(wǎng)一并吞噬。
三
無定淵底，無光無星，時間像被折疊。
鳳音重重摔在一片赤紅的焦土上，掌心糖炒栗子撒了一地。她顧不得疼，翻身爬起："白真？"
"這里。"不遠處，白真倚在一塊殘碑旁，雪衣染血，卻神色鎮(zhèn)定，"我們被吸進裂隙，應該是'無定淵'。"
鳳音抬頭，只見天幕倒掛，雷將們不見蹤影，只剩偶爾閃過的紫電，像被撕裂的布口。
"傳說無定淵連通萬界，走錯一步，可能永遠出不去。"白真抹去唇角血跡，"先找出口。"
兩人并肩而行，焦土盡頭，卻出現(xiàn)一座熟悉的火獄——赤焰鎖鏈，玄冰囚臺，臺上背影正是鳳音的母親！
"娘親？"鳳音驚呼，欲沖過去，被白真一把拉住。
"那是幻影，也是入口。"他眸光幽深，"有人把舊日記憶投影在此，引我們?nèi)刖帧?
四
幻影轉(zhuǎn)動，火焰化作光幕——
他們看見千年前，天君與一名青丘長老對坐密謀：要以火鳳為爐，以狐冰為蓋，煉化"天火"，永固天族霸權(quán)。
"青丘內(nèi)鬼？"鳳音瞳孔驟縮。
光幕中，長老轉(zhuǎn)過身，面容竟與白真有三分相似，只是眉心多了一道火紋。
"......叔父？"白真低喃，握著劍柄的手第一次微顫。
轟——
幻影破碎，化作無數(shù)火羽，凝聚成一只巨眼，懸于高空，冷漠俯瞰。
"既然看到真相，便永遠留下吧。"
巨眼眨動，漫天火羽化雷，雷化鎖鏈，再次交織成天羅地網(wǎng)，卻比外界更森然——每一環(huán)都刻著青丘與天庭的雙重符文。
五
"原來，天羅地網(wǎng)的根本在此。"白真抬劍，眸底冰雪翻滾，"斬了這只眼，外界雷陣自破。"
鳳音與他背靠背，火與冰交疊："一起。"
兩人同時結(jié)印——
冰劍化龍，火翎成凰，龍吟鳳嘯，纏繞沖霄。巨眼射下萬道雷火，與冰火雙龍撞擊，爆發(fā)出撕裂耳膜的轟鳴。
咔嚓！
巨眼出現(xiàn)裂痕，雷網(wǎng)晃動。
"再來！"鳳音咬破舌尖，一口心血噴在火凰眉心，火勢暴漲。
白真九尾齊揚，尾尖燃起幽藍狐火，與冰龍合一，化作寒芒巨劍，一劍斬落——
轟?。?/p>
巨眼粉碎，雷網(wǎng)崩解，無數(shù)火羽與冰晶交匯，化作漫天流螢。
六
碎光中，那名青丘長老的身影再度浮現(xiàn)，望向白真，目光復雜：
"侄兒，青丘欠鳳族的，由你來還。莫重蹈我覆轍。"
話音隨風而散，無定淵開始塌陷。
白真伸手去抓，卻只握住一縷火羽。鳳音握住他腕，輕聲："他走得安心，因為你做到了。"
冰火交纏，化作光柱沖破淵頂，兩人身影被強行吸回現(xiàn)實——
七
荒原上空，雷將正維持殘破的天羅地網(wǎng)，忽見冰火巨柱沖天而起，皆被震翻。
光柱中央，白真與鳳音并肩而立，氣息比先前更盛：他眉心多了一抹火紋，她瞳仁深處閃著冰藍。
冰火共生，徹底圓融。
雷部元帥駭然失色："撤！"
眾雷神化作鳥散，荒原重歸寂靜。
風呼嘯，長草如浪。
鳳音攤開掌心，那粒長老化成的火羽化作一枚小小赤晶，輕輕落在她指間。
"回家吧。"她看向白真，"把真相告訴狐帝，把債還清，把天君拉下位——"
"然后，我給你烤一輩子的鴨。"白真接話，眸中冰雪盡化春水。
兩人相視而笑，十指相扣，化作冰火交纏的長虹，朝極北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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