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北京總來得猝不及防，一場初雪在深夜悄然落下，清晨推開窗時，春風(fēng)中學(xué)的香樟樹已經(jīng)裹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季楊楊開車路過校門口時，特意放慢了車速——他知道吳憂怕冷，肯定會提前出門等車，得在她凍僵前趕到。

果然，街角的公交站旁，吳憂正縮著脖子站在那里，米白色的羽絨服裹得像個小團(tuán)子，手里還提著一個保溫袋?？吹郊t色跑車駛來，她眼睛瞬間亮了，快步走過來拉開車門，一股寒氣跟著鉆進(jìn)來。

“凍死我了，”吳憂搓了搓手，把保溫袋遞給季楊楊，“我早上煮了姜茶，你喝點暖暖身子，今天要考數(shù)學(xué)，別凍得手不聽使喚?！?/p>

季楊楊接過保溫袋，打開時還冒著熱氣，姜茶的辛辣混著甜味漫開。他遞回給吳憂：“你先喝，我開車不冷?！眱扇送谱岄g，車窗外傳來敲玻璃的聲音——方一凡舉著手機站在路邊，鏡頭正對著他們，嘴里還喊著：“喲，大清早的就秀恩愛，我這鏡頭都要被甜化了！”

吳憂臉頰一紅，趕緊喝了口姜茶轉(zhuǎn)過身。季楊楊則瞪了方一凡一眼，比了個“趕緊走”的手勢，腳下輕踩油門，跑車緩緩駛進(jìn)校園。方一凡對著手機屏幕笑：“家人們看到?jīng)]？這就是高三情侶的日常，連姜茶都是情侶款的！”身后的林磊兒背著書包，無奈地提醒：“表哥，快遲到了，李主任今天要查早讀?！?/p>

教室里，暖氣開得很足，宋倩正站在講臺上批改物理卷子，喬英子坐在座位上，偷偷在草稿本上畫著雪地里的雪松。她昨天跟宋倩談了很久，終于爭取到每天半小時的畫畫時間，雖然還是很短，但至少不用再把畫筆藏在書柜最底層了。

“英子，這道題的受力分析再講一遍?！彼钨话丫碜臃旁谟⒆幼郎?，指著其中一道題，“上次競賽吳憂就是用這個思路拿的滿分，你得多學(xué)學(xué)她的解題邏輯?！庇⒆于s緊收起草稿本，拿起筆認(rèn)真聽，眼角卻忍不住瞟向窗外——雪還在下，吳憂說中午要陪她去操場堆雪人，不知道能不能兌現(xiàn)。

上午的數(shù)學(xué)考試格外漫長，季楊楊最后一道大題卡了二十分鐘，直到想起吳憂考前幫他整理的解題思路，才突然靈光一閃。交卷時，他看到吳憂站在考場門口，手里拿著暖手寶，看到他出來趕緊跑過來：“怎么樣？最后一道題做出來了嗎？”

“做出來了，多虧你考前給我講的輔助線畫法?！奔緱顥罱舆^暖手寶，揣進(jìn)兜里，“中午去吃你最愛吃的番茄牛腩面，就當(dāng)慶?？荚嚱Y(jié)束。”兩人并肩走在走廊上，陽光透過窗戶落在身上，暖融融的，雪光反射在吳憂臉上，把她的眼睛映得亮晶晶的。

午飯時，面館里坐滿了學(xué)生。方一凡和林磊兒坐在鄰桌，方一凡一邊吸溜面條，一邊跟林磊兒說：“下午沒課，我們?nèi)ヅ难┚鞍?？我想給我的紀(jì)錄片加一段‘冬日校園’的素材?！绷掷趦狐c點頭，拿出筆記本，上面記著下午要復(fù)習(xí)的英語單詞，“拍完我們得回家復(fù)習(xí)，下周末還要模擬考。”

季楊楊和吳憂正聊著寒假的計劃，吳憂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吳世勛打來的?！皯n憂，你爸媽明天要從國外回來，讓我跟你說一聲，他們想周末請季楊楊和他爸媽吃飯?！眳菓n愣了一下，掛了電話后有點緊張：“我爸媽要見你，怎么辦？他們會不會不喜歡我跟你在一起?。俊?/p>

季楊楊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不會的，你這么優(yōu)秀，叔叔阿姨肯定會喜歡你的。再說，我這段時間進(jìn)步這么大，還拿了競賽獎，他們應(yīng)該會放心把你交給我?！痹掚m這么說，他心里也有點打鼓——第一次見家長，總不能還像以前那樣吊兒郎當(dāng)。

下午的自習(xí)課，季楊楊破天荒地沒走神，認(rèn)真整理著數(shù)學(xué)錯題。吳憂坐在旁邊，偷偷幫他查見面時要注意的禮儀，還在筆記本上寫著“穿正裝”“帶禮物”“少說話多微笑”，密密麻麻記了一頁。兩人偶爾對視一眼，都會忍不住笑出聲，連前排的黃芷陶都忍不住回頭：“你們倆能不能別這么甜？影響我做題了?！?/p>

放學(xué)時，雪已經(jīng)停了，夕陽把雪地染成橘紅色。季楊楊送吳憂回家，路過一家禮品店時，特意停下車：“我們進(jìn)去看看，給叔叔阿姨選個禮物?！钡昀锏牡陠T熱情地推薦：“給長輩選這個茶具吧，最近賣得特別好，材質(zhì)是景德鎮(zhèn)的陶瓷，很顯檔次?！奔緱顥钅闷饋砜戳丝?，吳憂笑著說：“我爸媽喜歡喝茶，這個正好?！?/p>

回到家，季楊楊把茶具放在桌上，季勝利和劉靜看到后都很驚訝?！斑@是給吳憂爸媽準(zhǔn)備的見面禮？”劉靜拿起茶具，仔細(xì)看了看，“眼光不錯，這個牌子的茶具我同事也有，很受歡迎?！奔緞倮麆t拉著季楊楊，給他講見面時要注意的禮儀：“說話要客氣，別像平時那樣隨便，吃飯時要給長輩夾菜，多聽少說……”

季楊楊耐著性子聽，心里卻覺得很溫暖——以前父親從來不會管這些小事，現(xiàn)在卻為了他見家長的事，特意查了很多禮儀資料。晚上復(fù)習(xí)時，他拿出吳憂幫他整理的禮儀筆記，上面還畫著可愛的小圖標(biāo)，提醒他“不要翹二郎腿”“不要玩手機”，忍不住笑出聲，覺得自己好像不是在見家長，而是在準(zhǔn)備一場特別的考試。

第二天早上，吳憂的爸媽剛下飛機就給她打了電話，聲音里滿是想念。“憂憂，我們給你帶了很多國外的巧克力，還有你喜歡的漫畫書?！眿寢尩穆曇粲悬c哽咽，“這兩年沒在你身邊，辛苦你了?！眳菓n鼻子一酸，趕緊說：“我不辛苦，舅舅把我照顧得很好，還有季楊楊，他也很照顧我。”

周末的飯局定在一家私房菜館，季楊楊提前半小時就到了，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頭發(fā)也特意打理過。吳憂的爸媽一進(jìn)門，他就趕緊站起來，雙手遞上茶具：“叔叔阿姨好，我是季楊楊，這是給你們帶的禮物?！?/p>

“你就是季楊楊啊，”吳憂的爸爸笑著接過禮物，“憂憂經(jīng)常跟我們提起你，說你物理競賽拿了二等獎，進(jìn)步很大?！憋堊郎?，季勝利和吳憂的爸爸聊得很投機，從賽車聊到教育，劉靜則和吳憂的媽媽聊著家常，偶爾問幾句兩人的學(xué)習(xí)情況。

吳憂悄悄給季楊楊夾了一塊排骨，小聲說：“我爸媽對你很滿意，你看我媽剛才一直在笑。”季楊楊心里的石頭終于落地，也給吳憂夾了一塊她愛吃的魚，兩人相視一笑，眼里滿是甜蜜。

吃完飯，大家一起走出菜館，雪又開始下了。吳憂的媽媽拉著劉靜的手：“以后讓孩子們常聯(lián)系，互相督促學(xué)習(xí)，爭取一起考上北京理工。”劉靜點點頭：“我們也是這么想的，他們倆一起努力，我們做家長的也放心?！?/p>

季楊楊送吳憂回家，車子行駛在雪地上，輪胎碾過積雪的聲音格外清晰。“你爸媽真好，”季楊楊輕聲說，“我還以為他們會問很多刁鉆的問題?！眳菓n笑著說：“他們只是想確認(rèn)你是不是真心對我好，現(xiàn)在看到你這么努力，肯定放心了?！?/p>

車子停在吳憂家樓下，吳憂下車前，在季楊楊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謝謝你今天這么用心，我很開心?！奔緱顥蠲嗣晃沁^的地方，心里滿是甜蜜：“以后還有很多機會，我會讓叔叔阿姨越來越喜歡我的?！?/p>

看著吳憂走進(jìn)樓道，季楊楊發(fā)動車子回家。雪光映著車燈，把前路照得很亮。他想起一年前的自己，還在為了賽車跟父母吵架，對未來一片迷茫；而現(xiàn)在，他不僅有了明確的目標(biāo)，還有了想一起走下去的人，身邊還有家人和朋友的支持。

回到家，季楊楊把今天的事寫在日記本上，最后寫道：“雪還在下，但我的心里很暖。以后要更努力，跟吳憂一起考上北京理工，一起去看更多的風(fēng)景，一起把未來的日子過得像今天一樣甜。”窗外的雪還在飄落，落在窗臺上，堆積出小小的雪堆，就像他和吳憂的未來，一點點積累，終將變得無比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