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fēng)漸起,吹落了庭院里的第一片梧桐葉。江雪慧站在廊下,看著丫鬟們清掃落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的玉鐲——那是張遮去年送她的生辰禮,質(zhì)地溫潤,如今已被她盤得愈發(fā)剔透。
“小姐,北邊傳來消息,天地盟最近在邊境動作頻繁,似乎在囤積糧草。”心腹暗衛(wèi)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她身后,聲音壓得極低。
江雪慧淡淡頷首:“知道了,讓那邊的人盯緊些,切莫打草驚蛇。”
暗衛(wèi)領(lǐng)命退下,身影很快隱入墻角的陰影里。這幾年,她培養(yǎng)的兩千心腹早已分布在各處,有扮作商販走卒的,有混入各府當(dāng)差的,甚至連邊關(guān)的守軍里,都有她安插的人。這些人個個身懷絕技,忠誠可靠,是她藏在暗處的利刃。
大江南北的眼線更是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哪家官宦有異動,哪個商幫換了東家,甚至連鄉(xiāng)野間的流言蜚語,都會第一時間傳到她耳中。
“姐姐在想什么?”稚嫩的聲音自身后響起,江景安穿著小小的錦袍,搖搖晃晃地跑過來,身后跟著乳母。
江雪慧俯身抱起他,小家伙咯咯笑著,伸手去抓她發(fā)間的珠釵?!霸谙耄鞍彩裁磿r候能長大,幫姐姐做事?!彼χ罅四蟮艿艿男∧?。
“景安長大,保護姐姐!”小家伙奶聲奶氣地說,逗得江雪慧笑出了聲。
這幾年,江雪寧在鄉(xiāng)下的日子越發(fā)奢靡。據(jù)眼線回報,她用江雪慧送去的銀子買田置地,雇了不少仆役,平日里對挽娘也漸漸沒了好臉色,時常抱怨鄉(xiāng)下清苦,盼著早日回京城。
“倒是越來越心急了?!苯┗劭粗巴獾奶焐?,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她送去的那些好處,本就是喂飽貪念的誘餌,如今看來,江雪寧早已上鉤。
這日,張遮來訪,兩人在書房討論新政。談及江南賦稅,張遮眉頭緊鎖:“如今江南富商勾結(jié)官吏,瞞報田產(chǎn),百姓賦稅加重,怕是遲早要出亂子?!?/p>
江雪慧遞給他一杯新沏的茶:“我任信堂在江南的分號,收集了些證據(jù),或許能幫上忙?!彼f著,從書架暗格里取出一卷賬冊,“這里記著幾家最大的商戶和田產(chǎn)數(shù)目,與官府記錄的差了何止十倍。”
張遮接過賬冊,越看臉色越沉:“這些人竟敢如此膽大妄為!我這就整理成奏折,呈給陛下?!?/p>
“稍安勿躁?!苯┗蹟r住他,“這些商戶背后牽扯甚廣,貿(mào)然動他們,怕是會打草驚蛇。不如先從幾個根基較淺的下手,殺雞儆猴?!彼D了頓,“燕二哥在江南有舊部,可讓他暗中配合,拿到人證物證,再由張大哥上奏,如此方能一擊即中?!?/p>
張遮點頭稱是,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幾分佩服:“雪慧總能想得這般周全。”
江雪慧笑了笑:“不過是耳濡目染罷了。父親常說,為官者,既要剛正,也要有謀略?!?/p>
正說著,燕臨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封密信:“雪慧,你看這個!天地盟的人在西北劫了一批官糧,我爹讓我?guī)巳ゲ椋 ?/p>
江雪慧接過密信,快速掃了一眼,眉頭微蹙:“天地盟……謝危的動作倒是越來越明顯了。”她抬頭看向燕臨,“此去務(wù)必小心,他們行事狠辣,怕是早有埋伏。我讓幾個暗衛(wèi)跟你同去,遇事也好有個照應(yīng)?!?/p>
燕臨咧嘴一笑:“還是雪慧想得周到!有你在,我放心!”
送走兩人,江雪慧回到內(nèi)院,看著墻上的日歷,指尖在“一年后”的日期上輕輕一點。
江雪寧,謝危,你們的對手,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任人欺凌的江雪慧了。
她走到妝臺前,打開一個小巧的木盒,里面放著一枚不起眼的銀簪,簪頭暗藏機關(guān),里面是用劇毒淬煉過的細針——這是她為江雪寧準備的“見面禮”,以防萬一。
窗外,夜色漸濃,京城里萬家燈火次第亮起。江雪慧望著遠處皇宮的方向,那里燈火通明,象征著皇權(quán)的穩(wěn)固。而她知道,平靜之下,暗流早已洶涌。
但她不怕。
兩千心腹是她的爪牙,遍布天下的眼線是她的耳目,張遮的正直、燕臨的勇武、沈階的仁厚是她的助力,父母和弟弟是她的軟肋,也是她最堅硬的鎧甲。
一年后,江雪寧回來時,迎接她的,將是一個她再也無法撼動的江家,一個她再也無法染指的朝堂,還有一個早已布好的天羅地網(wǎng)。
江雪慧吹滅燭火,轉(zhuǎn)身走向床邊。明日,又是新的一天,她的棋局,還在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