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從斷崖下卷上來，帶著星海的涼意，吹得我衣袂獵獵作響。我站在崖邊，腳尖離著深淵不過寸許。手心里攥著那張泛黃的照片，紙角已經(jīng)有些發(fā)皺，可那上面的兩個人依舊清晰——白鶴影站在星門前，神情肅然，雷安站他身旁，笑著拍他的肩膀。
他們認識。而且不是普通的認識。
我閉了閉眼，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十年來，我一直以為自己是那個最靠近白鶴影的人，是他離開前唯一說過“等我回來”的人?？涩F(xiàn)在看來，我只是個笑話。
腳步聲從身后傳來，很輕，但我聽得出是誰。
我握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疼得清醒。
“你不該來這里?！崩装驳穆曇粼谏砗箜懫穑Z氣平靜得過分。
我冷笑一聲，沒有回頭：“你也不該出現(xiàn)在這張照片上?！?/p>
我把照片甩出去，紙片在風里打著旋兒，輕輕落在他腳邊。他彎腰撿起，目光掃過照片，眉頭動了動。
“十年前發(fā)生了什么？”我盯著他，“你和白鶴影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你為什么要騙我？”
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把照片疊好，放進衣袖里。
“如果我說了，你會信嗎？”他抬頭看著我。
我猛地往前一步，逼近他：“你說呢？你有沒有想過，我等了十年，換來的卻是你們的算計？你們利用我的感情，用我的執(zhí)念喂養(yǎng)星門，把我當成工具人……而你，雷安，你看著我被騙了十年，卻什么都不說！”
他終于有了反應(yīng)，眼神閃了閃，像是被刺痛了一下。
“我不是來看你好不好受的?！彼吐曊f，“我是來讓你活著的?！?/p>
我愣住，呼吸一滯。
他繼續(xù)說：“你以為只有你在等白鶴影回來？你以為只有你在痛苦？可你知道嗎，當年我看著他走進星門的時候，就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他是奉命執(zhí)行‘星隕計劃’，但任務(wù)失敗后，他被敵方勢力俘獲，意識被改造，成了‘星門鎖鑰’。他不再是他，他只是個容器，一個穩(wěn)定星門能量的工具?！?/p>
我聽著這些話，腦袋嗡嗡作響，手指顫抖。
“你知道嗎？我曾經(jīng)想救他?！崩装驳穆曇舻统料氯ィ拔蚁霂貋?，我想讓他記住你是誰?？晌沂×恕Ｋ晕抑荒芰粝聛?，守著你?！?/p>
我猛地搖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你為什么不阻止他們？”
他看著我，眼神里第一次露出疲憊：“因為說了，你也不會信?！?/p>
我怒火中燒，抬手就朝他臉上扇去。
啪的一聲，在風里格外清晰。
他沒躲，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你以為我不難過嗎？”他的聲音沙啞，“你以為我不想告訴你真相？可玄曜不會讓我說。而你……你太執(zhí)著了。我怕你聽了之后，連自己都保不住。”
我咬著牙，眼淚終于滾下來：“那你現(xiàn)在為什么又說了？”
“因為你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了。”他伸出手，替我擦去臉上的淚水，“而我不能再看著你被蒙在鼓里。你值得更好的命運。”
我怔住了。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心中某個封存已久的門。我第一次認真地看雷安的眼睛，第一次意識到，或許他并不是敵人，而是那個一直默默站在我身后的存在。
我聲音低了下來：“你還知道什么？告訴我全部。”
他沉默片刻，點了點頭：“你想知道玄曜真正的目的，對嗎？”
我點頭。
他轉(zhuǎn)身望向星塔的方向，語氣變得凝重：“星門的核心力量，并不是靠星辰之力維系的。它需要的是情感，是執(zhí)念。而你的情感，是最純凈的燃料。玄曜早就看出來了，所以他一直在引導你，讓你等，讓你信，讓你愛。”
“可他知道白鶴影永遠不會回來?！?/p>
我喃喃重復，像是要確認，又像是在自我欺騙。
“他知道?！崩装颤c頭，“但他更知道，只要你還在等，星門就能維持下去。而一旦你放棄了，星門就會失控?！?/p>
我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xiàn)出密室里的星圖陣，那些漂浮的光點，像無數(shù)雙冷漠的眼睛在嘲笑我。
“所以，你是來拉我回頭的？”我問。
“不?！崩装矒u頭，“我是來告訴你，你還有選擇。”
我睜開眼，看著他：“什么意思？”
他深吸一口氣：“星門的力量不止一種來源。還有一個古老的傳說，關(guān)于‘星門鎖鑰’的真正用途。如果能找到另一個能量源，就能徹底擺脫對你的依賴。”
“那是什么？”我追問。
“是你。”他說，“你才是真正的星門之鑰。”
我猛地后退一步：“你胡說什么？”
“我沒胡說。”他看著我，“你生來就是守星使一族的最后傳人，你的血脈里流淌著星辰之力。你不是他們的工具，你是他們不敢面對的力量?！?/p>
我搖頭，幾乎要笑出來：“你是在安慰我嗎？”
“我不是。”他走近一步，聲音堅定，“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不信我?？赡阋涀。也皇莵懋敽萌说?。我只是不想看你繼續(xù)被騙下去。”
我看著他，心里翻江倒海。原來這些年，我以為的孤獨等待，其實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棋局。而雷安……他不是執(zhí)棋者，也不是旁觀者，而是那個一直在暗處守護我的人。
“為什么？”我忽然問，“為什么要幫我？”
他頓了頓，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因為我喜歡你。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喜歡你了?！?/p>
我愣住，沒想到他會這么說。
他繼續(xù)說：“我知道你喜歡的是白鶴影。我也知道，我永遠比不上他?？墒恰疫€是想護著你。哪怕你恨我，我也要這么做。”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胸口一陣悶痛。
我曾以為，雷安只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存在?？涩F(xiàn)在我才明白，他一直都在，從未離開。
“你怎么確定我會信你？”我問。
“我不確定。”他坦然承認，“但我知道，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只會等待的女孩了?！?/p>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還殘留著剛才掐出來的紅印。是啊，我變了。我不再愿意做任何人手中的棋子，我要親手撕碎所有謊言。
“我們接下來怎么做？”我問。
雷安眼神一亮：“先穩(wěn)住玄曜，別讓他察覺我們在行動。然后，我們?nèi)フ摇情T鎖鑰’的真正線索?！?/p>
“可是……”我遲疑了一下，“如果白鶴影真的已經(jīng)回不來了，那我該怎么辦？”
雷安看著我，緩緩開口：“你不需要他回來，你只需要你自己回來?！?/p>
我怔住了。
遠處，星塔頂端閃過一道微光。
玄曜站在星圖陣前，望著斷崖方向，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看來，她終于開始懷疑了?！?/p>
他轉(zhuǎn)身走向密室深處，留下一句話：“讓游戲繼續(xù)吧?！?/p>
風漸漸停了，斷崖邊只剩下我和雷安。
我抬頭看向滿天繁星，第一次覺得它們不再遙不可及。我曾經(jīng)以為，等一個人歸來是我存在的意義。但現(xiàn)在我明白了，我歸來的意義，從來都不是為了別人。
而是為了我自己。
\[本章完\]
津ICP備2022002164號-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權(quán)保護聲明 不良信息舉報:jubao@ihuaben.com
京公網(wǎng)安備1101050203636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