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還未亮透，靈溪便被窗欞外的雀鳴吵醒。她揉著眼睛坐起身，指尖剛碰到枕邊的流云劍穗——那是昨日墨淵修劍時，特意多纏了兩圈防滑絲線的劍穗，此刻還帶著一絲晨起的微涼。正發(fā)怔時，窗外忽然飄來一縷甜香，混著云渺峰特有的松霧氣息，勾得她肚子輕輕叫了一聲。

“這丫頭定是醒了，桂花糕蒸得久些才軟，她牙口淺，吃不得硬的?！?/p>

靈溪猛地豎起耳朵，這不是師尊的聲音，卻是他的心聲！她披了外衣快步走到窗邊，果然看見墨淵的身影從膳房方向走來，月白道袍的下擺沾了點晨露，手里還提著一個食盒，步伐比平日慢了些，像是在等她發(fā)現(xiàn)。

“師尊！”靈溪隔著窗喊了一聲，墨淵的腳步頓了頓，轉(zhuǎn)過身時，臉上依舊是慣常的清冷，可靈溪分明聽見他心里的雀躍：“醒得正好，再晚些桂花糕就涼了。等等，她頭發(fā)還沒梳整齊，要不要讓侍女來幫她？不行，她昨日說想自己學(xué)著束發(fā)，別掃了她的興?！?/p>

靈溪忍著笑，飛快地把頭發(fā)攏成一個簡單的發(fā)髻，用木簪固定好，才推門跑出去?！皫熥鹪?，您怎么來了？”她故意裝作沒看見食盒，墨淵卻把食盒往她面前遞了遞，語氣盡量平淡：“晨起路過膳房，見張嬸蒸了點心，你拿去吃，吃完隨我去練劍?！?/p>

靈溪接過食盒，打開便看見雪白的瓷盤里放著四塊桂花糕，糕點上還撒了層細細的糖霜，比昨日的更精致些。“謝謝師尊！”她拿起一塊咬了一口，軟乎乎的糕體裹著桂花的香氣，甜而不膩，剛咽下去，就聽見墨淵的心聲：“比昨日的軟，應(yīng)該合她口味。對了，護膝放在劍鞘側(cè)袋里，等會兒練御劍時，得讓她戴上，不然跪久了膝蓋會紅。”

靈溪偷偷摸了摸流云劍的側(cè)袋，果然摸到一對繡著云紋的軟布護膝，布料細膩，還帶著點陽光曬過的暖意。她抬眼看向墨淵，見他正低頭整理劍穗，耳尖又泛了紅，心里忍不住想：師尊，你連護膝都準備好了，還裝什么順路呀？

兩人往練劍臺走，晨霧還沒完全散去，青石路上蒙著一層薄霜，墨淵走在前面，刻意放慢了腳步，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心聲里滿是叮囑：“慢點走，昨天下過雨，路滑。她的鞋是新做的，鞋底還沒磨軟，別崴了腳?！?/p>

靈溪跟著他的腳步，踩著他走過的地方，心里暖暖的?？斓骄殑ε_時，忽然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伴著一個蒼老的聲音：“墨淵仙尊！”兩人回頭，見是掌管戒律的玄真長老，手里還拿著一卷竹簡。

“玄真長老?！蹦珳Y頷首行禮，玄真長老笑著把竹簡遞過來：“這是新修訂的練劍章程，你看看，對新弟子的要求是不是要放寬些？”他的目光落在靈溪身上，帶著幾分溫和，靈溪卻聽見墨淵的心聲瞬間緊張起來：“長老不會是要提考核的事吧？靈溪才剛引氣入體，考核太嚴會累著她。得想個辦法推了，就說她體質(zhì)特殊，需要循序漸進。”

果然，玄真長老接著說：“下月有新弟子考核，靈溪姑娘的進度……”話還沒說完，墨淵就接過話：“靈溪體質(zhì)與常人不同，需先穩(wěn)固靈力，考核之事，我看延后三月再議為好?！彼Z氣平靜，可靈溪能聽見他心里在想：“還好攔住了，三月后她靈力穩(wěn)了，考核也能輕松些，不然要是沒通過，她該難過了。”

玄真長老愣了愣，隨即笑了：“仙尊考慮周全，那就按你說的辦。”說完便轉(zhuǎn)身走了。靈溪看著墨淵，忍不住輕聲說：“師尊，其實我可以試試考核的?！?/p>

墨淵轉(zhuǎn)過頭，眉頭微蹙，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嚴肅：“修煉不可急躁，根基穩(wěn)了才是正道。”心里卻在軟下來：“她倒是有骨氣，可也不能讓她累著。等會兒練御劍，只練半個時辰，多了怕她腰累?！?/p>

練劍臺上的晨霧漸漸散了，陽光透過云層灑下來，落在流云劍上，劍鞘的銀鈴輕輕晃著，叮當(dāng)作響。墨淵把劍遞給靈溪，指尖碰到她的手心，又飛快收回去，開始講解御劍的要領(lǐng)：“將靈氣匯聚于足底，與劍身靈力相引，切記不可慌。”

靈溪按照師尊的指引，嘗試著運氣，可足底剛泛起一絲靈氣，就覺得身子晃了晃，差點摔下去。墨淵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的溫?zé)嵬高^衣料傳過來，他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穩(wěn)住，靈氣別散。”心里卻在瘋狂緊張：“還好扶住了！她怎么這么輕？是不是今早沒吃夠桂花糕？等會兒練完，再讓張嬸給她做碗甜羹?！?/p>

靈溪忍著笑，調(diào)整了氣息，這次終于穩(wěn)住了身形，流云劍慢慢離地半尺。她試著往前挪了兩步，聽見墨淵的心聲滿是欣慰：“進步真快！比我當(dāng)年第一次御劍時穩(wěn)多了。等等，前面有塊小石子，別讓她踩著?！彼焐蠜]說，卻悄悄抬手，用靈力把石子移到了一邊。

練了約莫半個時辰，靈溪的額角沁出了薄汗，墨淵便讓她歇著，自己則走到一旁，從袖袋里拿出一塊帕子，偷偷疊了疊，才遞過去：“擦擦汗，別著涼。”靈溪接過帕子，上面帶著淡淡的松竹香，和師尊身上的味道一樣，她剛擦完汗，就聽見墨淵的心聲：“這帕子是新做的，用的是她喜歡的淡藍色布料，應(yīng)該不會嫌棄吧？”

兩人坐在練劍臺的石凳上休息，靈溪咬著桂花糕，忽然想起昨日師尊提到的爹娘，忍不住輕聲問：“師尊，您認識我爹娘嗎？”

墨淵的動作頓了頓，目光落在遠處的云渺峰主峰上，聲音低沉了些：“早年與他們有過一面之緣?！毙睦飬s在嘆息：“當(dāng)年若不是我晚到一步，他們也不會……不能讓她知道這些，等她修為足夠保護自己了，再告訴她真相吧?！?/p>

靈溪沒再追問，她知道師尊心里藏著事，也知道他是為了保護自己。她咬了一口桂花糕，甜意漫開來，忽然聽見墨淵的心聲又軟了：“她沒追問，還好。下次下山，要給她買些蜜餞，她好像喜歡甜的。對了，她的木簪有些舊了，得找個好點的玉簪給她，就說是宗門的賞賜?！?/p>

午后的陽光漸漸暖起來，靈溪靠在石凳上，看著墨淵在一旁修劍，他的手指修長，握著磨劍石的動作很輕，生怕碰壞了劍身，心聲里還在碎碎念：“劍刃要磨得鈍些，免得她不小心劃傷手。劍穗再纏兩圈絲線，這樣她握得更穩(wěn)……”

靈溪看著他的側(cè)影，忽然覺得，有這樣一位嘴硬心軟的師尊，有這能聽見心聲的小秘密，她的修仙路，大概會比別人多很多甜吧。她悄悄把那塊淡藍色的帕子疊好，放進袖袋里，心里暗暗想著：師尊，你的心聲這么溫柔，我會好好珍藏的。

傍晚時分，兩人往膳房走，墨淵忽然停下腳步，從袖袋里拿出一個小布包，遞到靈溪面前：“今日去丹房，順手拿了些蜜餞，你拿去當(dāng)零嘴?！膘`溪接過布包，打開一看，是她愛吃的青梅蜜餞，還帶著點濕潤的甜意。她抬起頭，看著墨淵耳尖的微紅，輕聲說：“謝謝師尊，弟子很喜歡?！?/p>

墨淵別過臉，假裝看天邊的晚霞，心聲卻帶著雀躍：“喜歡就好，下次再去丹房多拿些。對了，明日要帶她去溪邊練劍，那里有鈴蘭開了，她應(yīng)該會喜歡。”

靈溪咬著青梅蜜餞，甜意從舌尖蔓延到心里。她知道，往后的日子里，還會有很多這樣的小驚喜，藏在師尊的袖袋里，藏在他的心聲里，藏在云渺峰的每一個清晨與傍晚。而她，會帶著這份溫柔，好好修煉，也好好守護師尊的小秘密——畢竟，這么可愛的心聲，可不能讓別人聽見呀。

轉(zhuǎn)天清晨，靈溪剛到膳房，就看見張嬸端著一碗甜羹出來，笑著說：“靈溪姑娘，這是仙尊特意讓我給你做的蓮子羹，加了冰糖，你快嘗嘗。”靈溪接過甜羹，剛喝了一口，就聽見墨淵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吃完隨我去溪邊練劍?！彼ь^望去，見師尊手里提著流云劍，劍鞘上的銀鈴輕輕晃著，而他的心聲，正滿是期待：“溪邊的鈴蘭應(yīng)該開了，她看到肯定會笑的……”

靈溪看著師尊清冷的側(cè)臉，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她知道，這趟修仙路，有他陪著，定會滿是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