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宴過罷,云渺峰的桃花開得正盛,后山的桃林像鋪了層粉霞,風(fēng)一吹,花瓣簌簌落,沾在青石路上,像撒了層碎糖。靈溪晨起推開窗,就見桃林深處飄著抹月白身影——墨淵正蹲在桃樹下,手里拿著把小鏟子,小心翼翼地松著土,指尖避開了剛冒芽的蘭草,顯然是怕傷著靈植,天沒亮就去了后山。
“靈溪姑娘,快喝碗蓮子百合羹!”張嬸提著食盒走來,瓷碗里的百合瓣白得像雪,蓮子臥在羹里,泛著淡淡的香,“仙尊說今日帶你去桃林,你摘桃花耗力,特意讓我加了些冰糖,還叮囑百合要去芯、蓮子要去殼,說你怕苦也怕硌牙?!?/p>
靈溪接過羹碗,暖意順著指尖漫到心口,剛喝了一口,就見墨淵從桃林里走來,手里還握著那把小鏟子,耳尖紅得像枝頭的桃花——不用聽心聲,她也知道,桃樹下的蘭草護(hù)得極好,他正偷著樂。
“今日練完劍,帶你去后山桃林摘花瓣?!蹦珳Y走到她面前,語氣依舊平淡,可靈溪的耳朵早已捕捉到他的心聲:“桃樹下的蘭草是她上次提過喜歡的品種,特意從靈植園移來的,松了三天土,根肯定扎穩(wěn)了。桃林的路提前掃了,花瓣都堆在樹下,她彎腰就能撿,不用踮腳;還在桃林中央搭了個(gè)竹架,鋪了淡藍(lán)色的絨布,她撿累了能歇著;竹架旁放了個(gè)竹籃,墊了絨布,別硌著她的手;花瓣要撿剛落的,新鮮,她用來做桃花膏正好,剛才還特意挑了幾堆,用竹筐蓋著,別讓露水打濕。”
靈溪忍著笑,故意問:“師尊帶弟子摘桃花瓣,是要煉桃花丹嗎?”
墨淵的指尖頓了頓,假裝把小鏟子靠在廊柱上(怕鏟尖碰著她的裙擺):“不過是讓你摘些花瓣玩,免得總待在住處悶得慌。練完劍便去桃林,莫要多問。”心里卻在急:“不是煉桃花丹!是想讓她做喜歡的桃花膏!快些練劍,練完就能去了!竹架旁的竹籃里還放了塊帕子,是淡藍(lán)色的,繡了鈴蘭紋,她擦手時(shí)能用;桃花膏的方子寫在紙上,疊在帕子下面,字放大了些,她看著不費(fèi)眼;還備了個(gè)小陶罐,裝了桃花蜜,她做膏時(shí)能加,別讓她覺得甜得發(fā)膩。”
兩人往練劍臺走時(shí),風(fēng)里飄著桃花香,路邊的蘭草冒出嫩綠的芽。墨淵走在前面,腳步慢了些,時(shí)不時(shí)回頭看一眼靈溪的單鞋——靈溪的心聲里,鉆進(jìn)來他的碎念:“單鞋的鞋底還軟嗎?上次讓裁衣坊做的,應(yīng)該不硌腳;她的發(fā)簪別松了,桃花簪是粉玉做的,摔了會碎,等會兒練劍,得提醒她扶著些;要不要幫她提劍?她的劍穗沾了花瓣,別纏了頭發(fā),等會兒找塊絨布幫她擦,就說劍穗亂了,別讓她覺得刻意?!?/p>
靈溪故意踩在一片堆積的花瓣上,腳下輕輕一滑,墨淵果然快步回頭,伸手扶住她的手肘,掌心的溫?zé)嵬高^衣料傳過來:“怎的這般不小心?花瓣滑,走慢些?!毙睦飬s在緊張:“還好扶住了!發(fā)簪沒松吧?剛才扶她手肘的時(shí)候,沒碰太久吧?會不會覺得我逾矩?她的手肘怎么這么軟?扶著都怕用力了捏疼。”
“謝謝師尊,是花瓣太滑啦?!膘`溪抬頭笑,看見墨淵的耳尖紅得像桃花瓣,忍不住晃了晃手肘:“師尊,你看這桃花落在發(fā)間,像不像插了花?”
他的手悄悄松了些,卻沒完全放開,假裝看遠(yuǎn)處的桃林:“不過是些花瓣,有什么好看的。”心里卻在想:“她笑的時(shí)候,梨渦里像裝了桃花蜜!早知道該撿些完整的花瓣,夾在她的劍譜里,她翻譜時(shí)能看見;竹架旁的小陶罐里,桃花蜜是去年釀的,比今年的甜,她肯定喜歡;等會兒練劍,教她‘落英劍式’,適合春天練,還能借著花瓣練劍勢,她肯定喜歡,提前撿了滿滿一籃花瓣,都是新鮮的,別讓她傷著。”
練劍臺上,墨淵果然教她“落英劍式”——引靈力催動花瓣,讓花瓣隨著劍光飛舞,既好看又能練劍的靈動。靈溪?jiǎng)傄黄ò昀@劍轉(zhuǎn),就見花瓣晃了晃,要往地上落。墨淵眼疾手快,伸手托住她的手腕,一縷淡青色的靈力順著他的指尖漫過來,幫她穩(wěn)住了花瓣:“別急,劍勢再輕些,像跟著花瓣飄那樣。”心里卻在欣慰:“她學(xué)得真快!比我當(dāng)年練落英劍式時(shí)快多了;花瓣沒掉,她肯定開心;手腕再柔些就好,別累著;竹架旁的桃花蜜應(yīng)該還甜著,練完劍就讓她去桃林,別讓花瓣蔫了?!?/p>
靈溪跟著他的動作,終于讓花瓣隨著劍光轉(zhuǎn)了圈,像粉色的蝶繞著劍飛?!皫熥穑页闪?!”她驚喜地回頭,卻見墨淵的嘴角彎了彎,眼里的柔光比春日的桃林還暖——這是她第二次見他笑得這么明顯,比桃花蜜還甜。
“嗯,進(jìn)步尚可?!蹦珳Y收回手,從袖袋里摸出塊淡藍(lán)色的絨布,遞到她面前:“劍穗沾了花瓣,擦擦吧?!毙睦飬s在想:“絨布是新的,洗過曬過,有陽光的味道;擦劍穗的時(shí)候,她肯定能想起桃林的竹籃;竹籃里的花瓣是剛撿的,還帶著香;桃花膏的方子疊在帕子下面,她肯定能看見,方子上寫了‘若覺得甜,可少加蜜’,她應(yīng)該能注意到?!?/p>
靈溪接過絨布,擦劍穗時(shí),果然想起墨淵說的桃林。兩人往桃林走時(shí),墨淵果然選了條最平緩的路,路邊的蘭草都繞開了,堆積的花瓣也掃開了。快到桃林中央時(shí),靈溪就看見那個(gè)竹架,鋪著淡藍(lán)色的絨布,竹架旁放著竹籃和小陶罐——風(fēng)一吹,桃花香混著蜜香,像裹了層甜。
“師尊,這竹架是你搭的嗎?”靈溪驚喜地跑過去,剛坐在絨布上,就見墨淵從袖袋里摸出張疊得整齊的紙:“這是桃花膏的方子,你要是做,便照著?!毙睦飬s在想:“方子寫了三遍才工整,難點(diǎn)用紅筆標(biāo)了,字放大了些,她看著不費(fèi)眼;紙角畫了個(gè)小鈴蘭,怕她看方子覺得悶;小陶罐里的桃花蜜是去年釀的,沒摻水,甜得正合適;竹籃里的花瓣夠她做兩罐膏,要是不夠,我再幫她撿,別讓她累著?!?/p>
靈溪接過方子,展開一看,果然每一步都寫得細(xì),比如“花瓣需用靈泉水洗,瀝干后搗成泥”,紅筆標(biāo)著“靈泉水在竹架旁的木桶里,溫的,不涼手”,紙角的小鈴蘭畫得圓滾滾的,很是可愛。她剛想道謝,就見墨淵拿起竹籃,彎腰幫她撿花瓣——指尖避開了沾著露水的花瓣,只撿干燥的,顯然是怕她沾了露水涼手。
“師尊,我也來撿!”靈溪起身,剛彎腰,就見墨淵遞過來塊淡藍(lán)色的帕子:“擦手用,花瓣上有絨毛,別沾在手上。”心里卻在想:“帕子繡了鈴蘭紋,和她的香囊配一對;帕子是新的,洗過曬過,有陽光的味道;她彎腰撿花瓣的樣子真乖!頭發(fā)上沾了花瓣,要不要幫她摘?不行,太刻意了,等她自己發(fā)現(xiàn)。”
兩人在桃林里待了許久,靈溪坐在絨布上搗花瓣,墨淵站在一旁幫她遞蜜罐,偶爾偷瞄她一眼,見她做得開心,嘴角又悄悄彎了彎——靈溪的心聲里,鉆進(jìn)來他的碎念:“她搗花瓣的樣子真可愛!嘴角沾了點(diǎn)花瓣泥,要不要幫她擦?不行,太刻意了,等她自己擦;桃花蜜加得正好,別讓她覺得甜;竹架旁的木桶里還有靈泉水,溫的,她要是渴了,能喝;花瓣夠了,別讓她再撿,累著就不好了?!?/p>
傍晚回去時(shí),靈溪抱著裝滿花瓣的竹籃和小陶罐,墨淵跟在她身后,手里拿著那個(gè)方子——還疊得整整齊齊,怕她弄丟。走到靈溪的住處門口,墨淵把方子遞過來:“方子收好,要是做膏時(shí)不懂,便來問我?!毙睦飬s在想:“方子上寫了我的丹房地址,她要是來問,我肯定在;丹房里備了搗藥杵,是玉石做的,比她手里的木杵好用,她要是來,就給她用;桃花膏做好了,要是想嘗嘗,我肯定在丹房等著,別讓她覺得沒人陪。”
“謝謝師尊?!膘`溪接過方子,剛想開門,就見墨淵轉(zhuǎn)身要走,忍不住喊住他:“師尊,桃花膏做好了,能給你嘗嘗嗎?”
墨淵的腳步頓了頓,聲音輕得像春風(fēng):“尚可,不過莫要耽誤修煉,做完便去練劍?!毙睦飬s在雀躍:“她居然想給我嘗!當(dāng)然能!等她做好了,我肯定在丹房等著;要是做得甜,我也說好吃;要是做得淡,我就說正好;丹房里備了小瓷碟,是她喜歡的鈴蘭紋,等她來,就用那個(gè)碟裝,別讓她覺得粗糙?!?/p>
靈溪看著他快步走遠(yuǎn)的背影,月白道袍上沾了些桃花瓣,像帶著整個(gè)桃林的香。她走進(jìn)住處,把竹籃、小陶罐和方子放進(jìn)木盒里——現(xiàn)在木盒里又多了這三件帶著心意的物件,和之前的帕子、香囊、桃花簪、燈籠、食盒、單鞋、絨圍巾擺在一起,滿滿一盒子的暖,像裝了整個(gè)云渺峰的春光。
靈溪抱著木盒,聞著桃花蜜的甜香,忽然聽見窗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是墨淵。她屏住呼吸,聽見他的心聲:“她的方子收好了嗎?別弄丟了;竹籃里的花瓣夠做兩罐膏,要是不夠,我明天再去桃林撿;小陶罐里的桃花蜜夠嗎?要是不夠,我丹房里還有,等她來問,就給她;她做膏時(shí)別傷著手,搗花瓣的木杵有點(diǎn)糙,明天把玉石杵送過去,就說不用還了,別讓她覺得刻意……”
腳步聲漸漸遠(yuǎn)了,靈溪走到窗邊,看見墨淵的身影消失在竹影里,月白道袍上的桃花瓣在夕陽下泛著微光。她把新的物件擺進(jìn)木盒,指尖拂過每一件——從春日的桃花簪、夏日的鈴蘭香囊,到秋日的酸棗籃、冬日的暖手爐,每一件都藏著墨淵的溫柔,像星星一樣,綴滿了她的修仙路。
轉(zhuǎn)天晨起,靈溪?jiǎng)偟骄殑ε_,就見墨淵手里拿著個(gè)玉石搗藥杵,杵身上刻著小小的鈴蘭紋——顯然是剛找玉匠打磨的?!澳阕鎏一ǜ啵捐撇?,這個(gè)好用?!蹦珳Y把搗藥杵遞過來,語氣依舊平淡,心里卻在想:“玉石杵是暖玉做的,不涼手,還能讓桃花膏更細(xì)膩;杵身上的鈴蘭紋刻得淺,不硌手;她要是喜歡,就給她用,不用還;等她做好膏,我肯定能嘗到,要是好吃,就夸她,別讓她覺得做得不好?!?/p>
靈溪接過搗藥杵,指尖觸到暖玉的溫度,像墨淵掌心的暖。她跟著墨淵的動作,慢慢提起流云劍,桃花瓣隨著劍勢飛,銀鈴的聲音混著花瓣的香,像春日的歌。墨淵站在她身邊,耐心地糾正她的姿勢,指尖偶爾碰到她的手腕,又飛快地收回——靈溪的心聲里,滿是他的溫柔碎念:“她握搗藥杵的樣子真乖!暖玉杵很襯她;手腕再柔些,別累著;等她練完劍,肯定會去做桃花膏,我得去丹房等著,別讓她來找不到人;桃林的花瓣要是不夠,我再去撿,別讓她跑一趟……”
靈溪看著墨淵認(rèn)真的側(cè)臉,陽光落在他的發(fā)間,像撒了層金粉。她忽然覺得,木盒里的物件會越來越多,就像墨淵藏在心里的溫柔,會一點(diǎn)點(diǎn)填滿她的歲歲年年。往后的日子,不管是練劍、做桃花膏,還是在桃林里撿花瓣,只要有他在,就算是最普通的日常,也會變得格外珍貴,像春日的桃花那樣,裹著滿滿的甜和暖,一路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