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安分了兩天。
臉上和身上的淤青還沒完全消退,她就迫不及待地開始了她的表演。
“爸,媽,樓上的房間太高了,我腿疼?!?/p>
林婉芝沒有問我的意見,立刻把原本是我的房間給了她。
餐桌上,小口喝著湯,時不時裝作被傷口扯到而落淚。
我爸沈國明那點因綁匪話而產(chǎn)生的疑慮,迅速被心疼取代,變著法給她燉補品。
我冷眼看著,默默吃自己的飯。
我知道,這只是開胃小菜。
真正的輿論戰(zhàn),在學(xué)校里。
周一我剛進校門,就感覺氣氛不對。
那些原本尋常的目光,此刻黏在身上,充滿了探究與鄙夷。
竊竊私語聲像蒼蠅一樣嗡嗡圍繞。
“就是她???看著挺漂亮的,心怎么那么毒?”
“聽說為了自己逃跑,故意把妹妹推給綁匪?”
“薇薇好可憐,怎么會有這種姐姐……”
“好像還不是親生的,是沈家收養(yǎng)的……”
“怪不得,想搶薇薇的真千金身份了唄,心思真惡毒!”
我面無表情地穿過走廊,走向教室。
重活一世,這些幼稚的孤立和言語中傷,早已無法真正刺痛我。
只是想到前世,類似的手段,一次次將我逼入絕境,最終眾叛親離,心底那股恨意便翻涌不息。
林薇薇正被幾個女生圍著,坐在她的座位上。
她額角還貼著一小塊創(chuàng)可貼,臉色蒼白。
看到我進來,像是受驚的小鹿,猛地低下頭,肩膀微微發(fā)抖。
她身邊那個叫王茜的女生,一直是林薇薇最忠實的跟班。
立刻像被踩了尾巴一樣跳起來,擋在林薇薇面前,對我怒目而視。
“沈清歌!你還有臉來學(xué)校?你把薇薇害得還不夠慘嗎?”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里。
我停下腳步,看著她,語氣平靜無波。
“我害她?警察的筆錄和綁匪的口供都在那里,需要我請爸爸拿到學(xué)校來給大家念一遍嗎?”
王茜一噎,顯然沒想到我會直接抬出警方證據(jù),臉色漲紅。
“誰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薇薇這么善良,怎么可能說謊!”
“就是!薇薇從來不說謊!”另一個女生附和道。
林薇薇適時地拉住王茜的衣角,聲音帶著哭腔,柔弱萬分。
“茜茜,別說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惹姐姐生氣……姐姐,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
她這話,看似道歉,實則坐實了我的“罪行”
——因為生氣而報復(fù)她。
周圍的目光更加鄙夷了。
我看著她精湛的演技,忽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重生回來,不是要看她演這種低級戲碼的。
我沒再理會她們,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放學(xué)鈴聲響起,我收拾書包,沒有等林薇薇。
走到教學(xué)樓后那條僻靜的小巷,準備抄近路去等家里的車。
卻聽到里面?zhèn)鱽砣_落在肉上的悶響和不堪入耳的辱罵。
“媽的!欠債不還的雜種!還敢用這種眼神看人?”
“你爹媽死得早,沒人教你怎么做人是吧?爺今天教教你!”
我腳步一頓,知道這次碰見的是誰了。
周硯的校服上沾滿了灰塵和腳印,嘴角破裂,滲出血絲,看起來狼狽不堪。
那幾個混混打罵得正起勁。
我本想漠然走開。
可前世他縱容林薇薇欺我辱我,最終間接導(dǎo)致我死亡。
他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就在我準備轉(zhuǎn)身的瞬間,眼角的余光卻瞥見了巷子口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林薇薇。
她不知何時也走到了這里,正和她那幾個小姐妹一起,驚恐地捂著嘴。
看著巷子里的情形,眼神里卻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和惡毒。
她看見了我。
突然尖叫起來,聲音尖銳刺耳,成功地吸引了巷子里所有混混的注意。
“??!你們干什么!放開他!”
混混們停下手,不耐煩地看過來。
林薇薇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氣,顫抖著手指向我,對著那群混混,也對著聞聲看來的零星幾個本校學(xué)生,大聲哭訴:
“是她!是我姐姐沈清歌!是她叫我們來堵周硯的!她說看他很不順眼,說他這種窮酸晦氣的人不配和我們一個學(xué)校!求求你們別打了,要打就打她!不關(guān)周硯的事??!”
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在為周硯求情。
字字句句卻將“指使霸凌”的臟水,毫不留情地潑到我身上。
周圍那幾個同學(xué)也震驚地看著我,眼神里的鄙夷達到了頂峰。
“原來是她指使的?”
“天哪,心思太惡毒了吧!自己不動手,叫校外的人來打?”
“周硯已經(jīng)夠可憐了,她怎么下得去手!”
我站在原地,看著林薇薇那副虛偽的嘴臉。
看著周硯緩緩放下護著頭的手臂,抬起那雙黑沉沉的眸子,準確無誤地釘在我身上。
他那張掛彩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唯有那雙眼睛,深不見底。
他在等,等我的反應(yīng)。
不過很可惜,我沒有救贖反派的義務(wù)。
我走到周硯面前停下。
下一秒,猛地抬手,狠狠扇了過去。
那一巴掌的回音仿佛還烙在空氣里。
周硯被扇到偏過頭,碎發(fā)遮住他眼底翻涌的情緒。
他慢慢轉(zhuǎn)回臉,看向我。
那眼神像被逼到絕境的狼,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撕咬。
但我沒給他機會。
“周硯,你算個什么東西?要不是因為你那些陰魂不散的債主,我和林薇薇會被錯抓?會差點死在那個鬼地方?!”
那幾個混混眼神變了,恍然大悟般盯著周硯,原來是這窮鬼惹來的禍。
林薇薇臉色唰地慘白,張嘴想打斷我。
“姐姐,你……”
我猛地看向林薇薇。
“妹妹,你腦子是不是被他們打傻了?”
“在工廠里,是不是他周硯的債主找上門?是不是我們被他連累才挨的打?”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身上的傷是誰害的了?!還是說——”
我聲音陡然拔高,充滿難以置信的譏諷。
“你看上這個除了張臉一無是處,還滿身晦氣的窮光蛋了?”
“你胡說!”林薇薇尖叫起來。
“事情不是這樣的…”
她的話卡在喉嚨里,對上我冰冷的眼神。
否認看上他,就等于承認周硯是災(zāi)星,坐實他牽連我們的罪名。
不否認?
那就等著“沈家養(yǎng)女倒貼窮酸負債仔”的流言傳遍全校。
她氣得渾身發(fā)抖,眼淚這次是真的憋出來了,卻是急怒攻心。
周硯的下顎線繃得死緊,手指攥成拳,骨節(jié)泛白。
他極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復(fù)雜得難以形容。
我冷笑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