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上午八點，立言學(xué)院第一考場。

當(dāng)監(jiān)考老師謝思源拿著密封的試卷袋走進教室時，原本還有些喧鬧的考場瞬間安靜下來。與之前負責(zé)監(jiān)考的賀松臨老師不同，謝老師是正式的數(shù)學(xué)老師，眼神銳利，不怒自威，讓同學(xué)們不由得正襟危坐。

“是謝老師監(jiān)考啊……”林薇小聲對同桌趙曉蕓嘀咕，“感覺壓力更大了?！?/p>

趙曉蕓推了推眼鏡，低聲道：“專心考試?！?/p>

坐在后排的宴聽楓，目光平靜地看著講臺，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筆桿，看不出絲毫緊張。他旁邊的孟宇柯則顯得有些焦慮，不停地翻看著英語筆記。

謝思源環(huán)視教室，嚴肅地宣布：“英語考試，現(xiàn)在開始發(fā)卷?？荚嚂r間120分鐘，嚴格遵守考場紀律?！?/p>

試卷分發(fā)下去，教室里立刻響起一片嘩啦啦的翻紙聲和細微的吸氣聲。

“這閱讀理解篇幅好長啊。”王磊撓了撓頭，小聲抱怨。

“完形填空的選項看起來都差不多……”李哲也皺起了眉頭。

與大多數(shù)同學(xué)的緊張或抱怨不同，宴聽楓拿到試卷后，先是快速瀏覽了一遍整體內(nèi)容，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極淡的、成竹在胸的弧度。他深吸一口氣，然后低下頭，開始專注地答題。筆尖在答題卡上劃過，發(fā)出穩(wěn)定而迅速的沙沙聲。他近期瘋狂的刷題和背誦收到了成效，許多單詞和語法點都異常熟悉。

周圍的同學(xué)，如孟宇柯、何言祺等人，偶爾抬頭看到宴聽楓那前所未有專注和高效的答題狀態(tài)，都難掩驚訝，但考試緊張的氛圍讓他們無暇多議，只能壓下疑惑，繼續(xù)埋頭于自己的試卷。

時間悄然流逝，上午八點三十分。

令人震驚的一幕發(fā)生了。宴聽楓再次舉起了手，此時距離考試開始僅僅過去了半個小時。

“老師，我交卷?！?/p>

整個考場瞬間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幾乎所有人都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宴聽楓。林薇瞪大了眼睛，趙曉蕓推眼鏡的動作僵在半空，王磊更是張大了嘴巴。連一向安靜的轉(zhuǎn)學(xué)生蘇婉清，也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正在講臺邊喝水的謝思源老師猛地被嗆了一下，他放下水杯，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好不容易平復(fù)下來，才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道：“宴聽楓，你確定？考試才過了半小時！英語不是靠猜就能蒙對的！”

宴聽楓站起身，神情平靜而肯定：“謝老師，我確定。我已經(jīng)檢查過了?！?/p>

謝思源走到宴聽楓桌前，拿起他的試卷和答題卡，粗略地掃了一眼。試卷上字跡工整，客觀題部分涂卡清晰，作文部分也寫滿了整齊的英文段落。雖然無法立刻判斷對錯，但這份答卷至少看起來是完整且認真的，絕非胡亂涂寫。

謝思源壓下心中的巨大疑惑，點了點頭：“好吧，你可以交卷。離開考場后保持安靜，不要影響其他同學(xué)?！?/p>

宴聽楓微微鞠躬，在全體同學(xué)如同注視外星人般的目光中，平靜地收拾好文具，快步離開了考場。他剛一離開，考場內(nèi)立刻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竊竊私語。

“我的天，他又提前交卷！”

“這次是英語啊！他英語不是一直墊底嗎？”

“宴聽楓受什么刺激了？脫胎換骨?。　?/p>

謝思源不得不敲了敲桌子，嚴肅道：“安靜！繼續(xù)考試！”但他看著宴聽楓離開的背影，心中也充滿了巨大的問號。

上午九點，瑞士盧塞恩。

余鶴卿剛結(jié)束晨間的孕吐，有些疲憊地靠在沙發(fā)上休息。手機提示音響起，他拿起一看，是宴聽楓發(fā)來的消息。

消息里是一張照片。照片中，宴聽楓站在立言學(xué)院的教學(xué)樓前，背景是清晨的陽光，他手里拿著筆和筆記本，對著鏡頭露出一個帶著些許疲憊卻無比堅定的笑容。照片下面附著一行字：

「剛考完英語，提前交卷了。感覺不錯。你和寶寶還好嗎？很想你們?！?/p>

余鶴卿凝視著照片中那個仿佛一夜之間成熟起來的少年，指尖輕輕劃過屏幕中宴聽楓的臉龐。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回復(fù)道：

「寶寶今天很乖。專心你的考試，不必時時匯報?！?/p>

消息發(fā)送后，他猶豫了一下，又打開相機，對著窗外灑滿陽光的湖景拍了一張照片，發(fā)了過去。

「【盧塞恩湖景照片】」

沒有更多的文字，但這張照片本身，似乎已是一種無聲的回應(yīng)和淡淡的牽掛。他輕輕撫摸著自己微隆的小腹，低聲自語：“你看，你另一個爸爸，好像真的在努力呢?！?/p>

遠方和此刻，因為幾條簡短的消息和兩張照片，被悄然連接。一種微妙的變化，正在兩人之間無聲地發(fā)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