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新月如鉤,帝辛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侍從退下。他獨自帶著蘇妲己緩步登上王宮最高的露臺,夜風(fēng)拂面而來,帶著幾分涼意。
“愛妃可知,這三個月來,孤為何日日親往工坊?”他的聲音低沉,在夜色中仿佛揉進了幾分深邃,似在自語,又似在詢問。
蘇妲己漫不經(jīng)心地抬手,指尖輕撫被夜風(fēng)撩亂的發(fā)絲,語氣里帶著一抹懶散:“陛下若真要賞賜,何必如此費心費力?難道尋常匠人雕不得一支玉簪?”
帝辛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個玄鐵匣子。隨著匣蓋輕啟,瑩瑩碧光驟然亮起,映得他面容忽明忽暗?!袄錾綆p的萬年暖玉,”他執(zhí)起她的手腕,將那塊溫潤的玉石穩(wěn)穩(wěn)放入她掌心,聲音低啞而篤定,“孤派了八百親衛(wèi),三上昆侖,才尋得這一塊。尋常匠人?呵,他們不配?!?/p>
玉石觸手生溫,蘇妲己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此稀世靈玉,陛下不拿去煉制長生丹藥,反倒雕琢成簪?未免太過奢侈了吧。”
“長生?”帝辛低聲冷笑,袖口微挽,露出手腕上幾道淺淺的傷痕,尚未愈合的痕跡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目?!耙匝B(yǎng)玉,需用帝王心頭血。孤要的,從來不是長生。”他說得平靜,卻字字如釘,敲進人心底。
蘇妲己斂了笑意,纖細的手指輕輕滑過那些傷痕,嗓音比先前柔和了幾分:“陛下是一國之君,何必自損龍體……這些因果,又何必執(zhí)著?”
“對你,從來都不是小事?!彼驍嗨脑挘抗庾茻崛缧?,仿佛能將她的靈魂看穿?!吧坛瘹鈹?shù)將盡,孤比誰都清楚。但有些因果,不該就此斷絕。”
“就為了一支玉簪?”她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聲音里滿是驚愕。
“就為了一支玉簪?!彼貜?fù)了一遍,語氣堅定得不容置疑。
“此簪名‘鳳魂’?!彼f著,執(zhí)起玉簪,細心地將其簪入她的發(fā)間,“喜歡嗎?”
蘇妲己伸手撫過簪身,忽然蹙眉,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這玉簪中……有陛下的氣息?你究竟做了什么?”
帝辛沒有回答,只是咬破指尖,鮮血順著指腹?jié)B出。他以血為墨,在玉簪上畫下古老的咒文,每一筆都透著肅穆與決絕。蘇妲己感到一陣心悸,清晰地感知到他的一部分精魂隨著咒文沒入玉簪。
“你瘋了!”她猛地后退,試圖取下玉簪,聲音里夾雜著怒意與不安,“分出精魂?你這是要魂飛魄散嗎?”
他牢牢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讓她無法掙脫:“以此簪為契,以孤之魂為引。待來世,無論你在何處,變成什么模樣,孤必會尋到你?!?/p>
蘇妲己連連搖頭,聲音顫抖得不像平時的自己:“就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來世?你當(dāng)真瘋了!商王帝辛,何時也變得這般癡傻?”
“因為孤答應(yīng)過,”他的指尖輕輕撫過她的臉頰,聲音低沉如風(fēng),“要護你生生世世。即便是逆天改命,魂飛魄散,孤也在所不惜?!?/p>
“值得嗎?”她咬著唇,聲音幾近哽咽。
“為你,永遠值得?!彼f得斬釘截鐵,不帶半分遲疑。
后來,周軍攻入朝歌,戰(zhàn)火連天。帝辛最后一次回頭,火光映照下,他的身影挺拔如松,卻帶著無法挽回的凄絕。
“走?!彼麑⒈M她手中,語氣平靜得令人心碎,“帶著玉簪,活下去?!?/p>
蘇妲己死死抓住他的衣袖,淚水模糊了視線:“那你呢?跟我一起走!”
“孤是商王,”他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聲音溫柔卻又不可抗拒,“這是孤的宿命。但你不同,你要活著,等著孤?!?/p>
看著他轉(zhuǎn)身步入火海的背影,她終于問出了壓在心底許久的問題:“值得嗎?為了一個承諾,做到如此地步?”
火光中傳來他最后的回答,帶著一如既往的偏執(zhí):“為你,永遠值得。記住,等著孤?!?/p>
指尖傳來的溫?zé)釋⑸蛐浅綇幕貞浿欣?,那支玉簪安靜地躺在她掌心,仿佛從未離開過。簪身的鳳鳥紋路在月光下流轉(zhuǎn)著幽微的光澤,與記憶中的樣子別無二致。
“劉耀文,這支玉簪……”她喃喃低語,指尖摩挲著簪身上細微的紋路,最終停在鳳鳥的眼睛處。一道極淺的刻痕映入眼簾,那是帝辛以血畫咒時留下的印記,此刻隱隱發(fā)燙。
“所以宋亞軒就是……那個瘋子?”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拍打著窗欞,沈星辰握緊手中的玉簪,感受著那份跨越三千年的溫暖緩緩滲入心口。原來,那個瘋子,真的來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