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把教學樓的影子拉得很長，蘇晚星背著書包走進高一（三）班時，教室里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她下意識朝昨天和林知夏選的靠窗位置望去，腳步卻猛地頓在門口——原本空著的鄰座，此刻正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陸嶼單手支著下巴，指尖夾著一支黑色水筆，正低頭翻著物理課本。晨光落在他的書頁上，把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照得格外清晰，連他校服領口露出的一小節(jié)鎖骨，都裹著一層柔和的光。蘇晚星攥著書包帶的手緊了緊，昨天教務處的場景還在眼前晃，她猶豫著要不要換個位置，身后就傳來林知夏的聲音：“晚星，發(fā)什么呆呢？快過來！”

林知夏的嗓門不算小，班里好幾個人都看了過來。陸嶼也抬起頭，目光和蘇晚星撞了個正著。他的眼神還是淡淡的，像沒起波瀾的湖面，只是輕輕朝旁邊的空位抬了抬下巴，算是無聲的示意。蘇晚星沒法再退，只能硬著頭皮走過去，把書包放在桌肚里時，不小心碰到了陸嶼的筆袋，金屬拉鏈發(fā)出“?！钡囊宦曒p響。

“抱歉?！彼B忙道歉。

“沒事?！标憥Z的聲音比昨天更輕，像是被晨光濾過，他把筆袋往自己那邊挪了挪，又低頭看書去了。

蘇晚星偷偷松了口氣，剛拿出語文課本，周老師就拿著名單走進了教室。“同學們安靜一下，今天我們先調(diào)整座位，按身高和學科互補來排，方便之后小組學習?！痹捯魟偮?，教室里就響起一陣小聲的議論。蘇晚星心里咯噔一下，悄悄瞥了眼旁邊的陸嶼，他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仿佛座位調(diào)整和自己無關。

可偏偏事與愿違。當周老師念到“蘇晚星，第三組第四排，同桌陸嶼”時，蘇晚星感覺全班的目光都聚在了自己身上。林知夏坐在斜后方，沖她擠了擠眼睛，比了個“加油”的口型。蘇晚星硬著頭皮坐下，剛把課本擺好，就聽見陸嶼輕聲說：“看來接下來一段時間，要麻煩你了?！?/p>

他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是客套還是真的覺得麻煩。蘇晚星沒敢接話，只是把語文書往中間挪了挪，試圖用課本擋住自己發(fā)燙的耳朵。

第一節(jié)是數(shù)學課，老師剛在黑板上寫下一道函數(shù)題，就問誰能上臺解題。蘇晚星盯著題目看了幾秒，思路漸漸清晰，剛想舉手，就看見陸嶼已經(jīng)站了起來。他拿著粉筆走到黑板前，手腕輕轉(zhuǎn)，步驟寫得又快又工整，連老師都忍不住點頭：“陸嶼同學的思路很清晰，還有沒有其他解法？”

蘇晚星咬了咬唇，還是舉起了手。她走上講臺時，指尖有點發(fā)顫，粉筆在黑板上劃過的聲音格外響。好在思路沒亂，她寫完最后一步時，聽見臺下傳來小聲的驚嘆?；仡^看時，正好對上陸嶼的目光，他眼里好像多了點什么，不是之前的冷淡，倒像是一種……認可？

“很好，蘇晚星同學用了另一種方法，大家可以對比學習?！崩蠋煹脑捵屘K晚星松了口氣，走回座位時，陸嶼遞過來一張便簽，上面寫著“第二步可以簡化，用輔助線更快”。字跡還是那么干凈，末尾還畫了個小小的箭頭，指向她剛才寫的步驟。

蘇晚星心里暖了一下，提筆在便簽背面寫了“謝謝”，又推了回去。陸嶼看了一眼，嘴角似乎輕輕勾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課間休息時，林知夏跑過來，趴在蘇晚星的桌沿上，小聲問：“怎么樣？和學霸同桌，壓力大不大？”

“還好，他人挺好的?！碧K晚星說。

“我看他剛才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了?！绷种臄D了擠眼睛，“說不定你們以后能成為好朋友呢？”

蘇晚星剛想反駁，就看見陸嶼拿著水杯站起來，路過她們身邊時，腳步頓了頓，對蘇晚星說：“下節(jié)物理課要講實驗，你的實驗報告帶了嗎？”

“??？我……”蘇晚星突然慌了，昨天寫檢討寫太晚，把實驗報告的事忘得一干二凈。

陸嶼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沒多說什么，只是從書包里拿出自己的實驗報告，放在她桌上：“你先看，上課前抄完，別被老師發(fā)現(xiàn)?！?/p>

“這不好吧，萬一被老師說……”

“沒事，我跟老師說你借我的參考。”陸嶼說完，就去接水了。

蘇晚星看著桌上的實驗報告，字跡工整，連實驗步驟后的備注都寫得清清楚楚。林知夏湊過來看了一眼，小聲說：“哇，他對你也太好了吧，我都羨慕了?！?/p>

蘇晚星沒說話，只是拿起筆，快速抄了起來。陽光透過窗戶落在紙上，把陸嶼的字跡照得格外清晰，她忽然覺得，有這樣一個同桌，好像也不是什么壞事。

物理課上，老師果然抽查實驗報告，蘇晚星因為提前抄完，順利過關。下課時，她把實驗報告還給陸嶼，認真地說：“謝謝你，下次我一定記得帶。”

“嗯。”陸嶼接過報告，放進書包里，又拿出一本筆記本，開始寫題。蘇晚星好奇地瞥了一眼，筆記本上不僅有理科題，還有幾行用紅筆寫的詩句，是她昨天在語文課本上看到的那首《夏夜》。

她剛想問問，上課鈴就響了。這節(jié)是語文課，老師讓大家自由朗讀課文，蘇晚星翻開課本，輕聲讀了起來。讀著讀著，她感覺旁邊的陸嶼也跟著讀了起來，他的聲音很低，卻很有磁性，和她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像是在合唱一首溫柔的歌。

放學時，蘇晚星收拾書包，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語文課本不見了。她翻遍了桌肚和書包，都沒找到，急得額頭都出汗了。陸嶼收拾好東西，看到她著急的樣子，問：“怎么了？”

“我的語文課本不見了，明天還要用呢?！碧K晚星快哭了。

陸嶼想了想，說：“你先別急，可能是落在哪里了。我陪你去找找?！?/p>

“不用了，太麻煩你了，我自己找就好。”

“沒事，順路。”陸嶼說完，就拿起書包，和她一起走出了教室。

他們在教室、走廊、圖書館都找了一遍，都沒找到課本。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蟬鳴也變得稀疏。蘇晚星嘆了口氣：“算了，可能明天就找到了，你先回去吧，謝謝你陪我找這么久?！?/p>

陸嶼點點頭，剛走了兩步，又回頭說：“如果明天還沒找到，就用我的課本吧，我可以和同桌共用?！?/p>

“真的嗎？太謝謝你了！”蘇晚星眼睛亮了起來。

“嗯?！标憥Z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

蘇晚星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里暖暖的。她剛想轉(zhuǎn)身回家，卻忽然想起一件事——剛才在圖書館找課本時，她好像看到陸嶼的筆記本落在了閱覽桌上，而那本筆記本里，除了理科題，還有那幾行紅筆寫的詩句。

她站在原地，猶豫著要不要回去拿。如果現(xiàn)在去，說不定還能追上陸嶼；可如果不去，他明天上課就沒筆記本用了。就在她糾結(jié)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她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陸嶼竟然又回來了。

他看到站在原地的蘇晚星，愣了一下，問：“怎么還沒走？”

蘇晚星指了指圖書館的方向，小聲說：“你的筆記本，好像落在閱覽桌上了?！?/p>

陸嶼摸了摸口袋，臉色微微變了變，快步朝圖書館走去。蘇晚星跟在他身后，心里有點好奇，那本筆記本里，除了詩句，還有什么？

走進圖書館，陸嶼很快就找到了筆記本，他把筆記本抱在懷里，像是抱著什么珍貴的東西。蘇晚星看著他，剛想開口問那幾行詩句的事，就看見陸嶼突然抬起頭，目光落在她的身后，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蘇晚星心里一緊，下意識回頭，卻什么都沒看到。她疑惑地看向陸嶼：“怎么了？”

陸嶼沒說話，只是把筆記本緊緊攥在手里，拉著她的手腕，快步走出了圖書館。他的手心很涼，力氣卻很大，蘇晚星被他拉著，心里又慌又好奇——剛才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為什么會突然這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