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館沖突后,唐一白被學校給予警告處分,祁睿峰也因勸架受了點輕傷。唐一白沒有辯解,只是默默接受——比起云朵所受的傷害,這點處分不值一提。
他沒有立刻去法國。體校的游泳訓練進入關鍵期,同時他在暗中收集姑父的惡行證據(jù),咨詢律師如何通過法律途徑讓其付出代價?!艾F(xiàn)在不能走。”他對祁睿峰說,“我要先解決這邊的事,才能安心去找她?!?/p>
每天訓練結束,唐一白都會坐在書桌前,對著法國地圖發(fā)呆。他給云朵發(fā)過很多消息,卻石沉大海;他托中介打聽她的近況,只得知她按時上課,卻從不參與集體活動。手機里存著云朵以前的照片,他一遍遍翻看,心里滿是疼惜。
祁睿峰偶爾會拉他出去散心:“別太逼自己,云朵會好起來的,她知道你在等她。”唐一白點點頭,卻把更多精力投入訓練和學習,他想變得更強,強到能為云朵撐起一片安全的天。
巴黎的秋天很冷,云朵裹著厚重的大衣走在街頭,圍巾幾乎遮住半張臉。她的頭發(fā)留得很長,劉海垂下來擋住眼睛,整個人顯得沉悶又疏離。
藝術學校的課堂上,她總是坐在最后一排,默默畫畫。畫布上全是灰暗的色調:狹窄的胡同、昏暗的燈光、枯萎的向日葵。老師勸她嘗試明亮的色彩,她只是搖搖頭,繼續(x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宿舍里,她的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卻沒有一絲生活氣息。從不參加同學的聚會,周末也只是待在宿舍或畫室,餓了就吃簡單的三明治。她怕人多的地方,怕別人異樣的目光,更怕聽到“姑父”“胡同”這類字眼。
有次去超市買東西,遇到一個長相粗獷的男人對她笑,她嚇得手里的牛奶掉在地上,轉身就跑?;氐剿奚岷?,她縮在被子里發(fā)抖,直到凌晨才勉強睡著。自那以后,她出門時總會裹得更嚴實,像一只受驚的刺猬,用厚重的衣物筑起保護殼。
唐一白通過向陽陽輾轉拿到了云朵的畫室地址,托人送去了一本精裝的向日葵畫冊和一封沒署名的信。信里沒有追問過去,只寫著:“巴黎的冬天會下雪,記得穿暖和點。你的畫很好,要是能多畫點陽光就好了。”
云朵收到畫冊時,正在畫一幅名為《陰影》的畫。翻開畫冊,金黃的向日葵在陽光下綻放,她的手指輕輕拂過畫頁,眼淚無聲滑落。她知道是唐一白送的,卻依舊沒有回應——她還沒準備好面對他,面對那個不堪的過去。
她把畫冊放在書架最顯眼的位置,卻從未再翻開。只是偶爾畫畫時,會不自覺地在畫布角落添上一小朵向日葵,像一道微弱的光,藏在灰暗的底色里。
唐一白這邊,終于收集到姑父騷擾他人的證據(jù),聯(lián)合其他受害者報了警??粗酶副痪鞄ё邥r,他心里沒有輕松,只有對云朵的愧疚——這份遲來的正義,終究沒能抹去她的傷痛。
時間一天天過去,唐一白在游泳隊嶄露頭角,拿到了全國比賽的獎牌;他的法語也日漸流利,手機里存滿了法國的生活攻略,只等學業(yè)結束就動身。
云朵的畫漸漸有了一絲變化,畫布上開始出現(xiàn)淡淡的藍色——像天空的顏色。她開始嘗試在畫室待到晚一點,偶爾會對著窗外的夕陽發(fā)呆,眼神里多了幾分迷茫,也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春節(jié)時,唐一白在朋友圈發(fā)了一張體校的雪景照片,配文:“等春天到了,就去看你?!彼恢涝贫涫欠駮?,卻固執(zhí)地堅持著。
遠在巴黎的云朵,偶然刷到這條朋友圈,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窗外飄起了雪花,她走到窗邊,看著漫天飛雪,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絲動搖——或許,春天真的會不一樣。
隔著重洋,兩人都在各自的軌道上努力著。唐一白在國內積蓄力量,等待奔赴的那天;云朵在異國舔舐傷口,悄悄期待著光的降臨。他們都知道,這場跨越國界的等待,終將迎來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