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公司安排云朵帶著阿偉去老街區(qū)收集設計素材。老巷子里青石板路蜿蜒,墻面上爬滿藤蔓,很有復古氛圍。云朵拿著畫板,專注地勾勒著巷口的老槐樹,阿偉在一旁拿著相機拍照,偶爾湊過來問幾句:“云朵姐,這個角度拍出來會不會更好?”
云朵的回應依舊簡潔,目光始終落在畫板上。自從上次團建的事之后,阿偉收斂了過分的熱情,但偶爾還是會不自覺地靠近,讓云朵有些不適。她刻意和他保持著一兩米的距離,盡量減少交流。
“云朵姐,你看這面墻的斑駁感,很適合做復古系列的背景?!卑ブ钢贿h處的墻,快步走過去,云朵點點頭,拿著畫板跟了上去。
兩人站在墻前討論著素材細節(jié),阿偉突然注意到云朵的脖頸處沾了一點黑色的顏料——大概是剛才畫畫時不小心蹭到的。“云朵姐,你脖子上有臟東西?!彼f著,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幫她拂掉。
那只手靠近的瞬間,云朵的身體猛地一僵,腦海里瞬間閃過姑父在胡同里伸向她的手,還有那些令人作嘔的觸碰??謶窒耠娏饕粯痈Z遍全身,她幾乎是本能地揚起手,“啪”的一聲,狠狠打在了阿偉的手上。
清脆的巴掌聲在安靜的巷子里格外刺耳。阿偉的手被打得通紅,愣在原地,臉上滿是錯愕和委屈:“云朵姐,我只是想幫你拿掉臟東西……”
云朵也愣住了,看著自己微微發(fā)紅的手掌,又看了看阿偉錯愕的表情,心里泛起一絲慌亂和愧疚,但更多的是揮之不去的恐懼。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發(fā)抖,后退一步,眼神警惕地看著阿偉,像一只受驚的刺猬。
“對不起……”云朵的聲音沙啞,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她想說自己怕被觸碰,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那份深埋心底的創(chuàng)傷。
阿偉揉了揉被打疼的手,臉色有些難看,但看到云朵蒼白的臉色和恐懼的眼神,到了嘴邊的抱怨又咽了回去:“沒事……是我沒提前跟你說一聲,嚇到你了?!彼笸肆藘刹?,和她保持距離,“我只是想幫你拿掉顏料,沒別的意思?!?/p>
云朵低下頭,看著畫板上凌亂的線條,心里五味雜陳。她知道阿偉是好意,可那種突如其來的觸碰,還是瞬間擊垮了她的心理防線。從小到大,她最害怕的就是別人未經(jīng)允許的靠近,尤其是異性。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都沒再說話,氣氛尷尬又沉重。阿偉不再主動靠近,只是遠遠地拍照,偶爾用眼神偷偷打量云朵,眼神里帶著不解和一絲受傷。云朵則一心撲在畫板上,卻再也畫不進去,腦海里反復回放著剛才的場景,還有那些不愿想起的過往。
傍晚,唐一白去公司接云朵,看到她失魂落魄地從大樓里出來,臉色蒼白,眼神渙散?!霸趺戳耍坎皇娣??”他關切地問。
云朵搖搖頭,沒說話,坐進車里后,依舊沉默。唐一白發(fā)動車子,從后視鏡里看到她緊緊攥著衣角,手指泛白,知道她肯定遇到了什么事。
“是不是阿偉又對你做了什么?”唐一白的語氣沉了下來。
云朵的身體猛地一顫,眼淚瞬間涌了上來,哽咽著把下午的事說了一遍:“我不是故意打他的……可他突然伸手,我就慌了……”
唐一白的心揪緊了,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溫柔卻堅定:“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他沒尊重你的邊界?!彼?,那巴掌不是針對阿偉,而是她對抗恐懼的本能反應。
回到家,唐一白給云朵倒了杯熱牛奶,坐在她身邊,沒有追問更多細節(jié),只是安靜地陪著她?!耙院笕绻幌牒退黄鸪鋈?,就跟公司說,我去幫你溝通。”
“不用了,是我反應過度了?!痹贫涞拖骂^,聲音帶著愧疚,“他只是好意,我卻打了他?!?/p>
“你的感受最重要,不用為了別人的好意勉強自己?!碧埔话卓粗凵裾J真,“如果有人讓你不舒服,不管是誰,都可以拒絕,不用覺得愧疚。”
云朵抬起頭,看著他溫柔的眼神,心里的不安漸漸消散了一些。她知道,只有在唐一白面前,她才能坦然承認自己的脆弱,不用假裝堅強。
“謝謝你,唐一白?!彼p聲說,眼眶通紅。
“我們是室友,也是朋友?!碧埔话仔α诵Γf給她一條毯子,“別想太多了,好好休息,明天一切都會好的?!?/p>
第二天,云朵去公司,看到阿偉坐在工位上,手臂上的紅印還沒消。她猶豫了一下,走過去,低聲說:“昨天的事,對不起?!?/p>
阿偉抬起頭,笑了笑,眼神里的受傷淡了一些:“沒事,云朵姐,是我沒注意分寸。以后我會提前跟你說一聲?!?/p>
云朵點點頭,回到自己的工位,心里松了口氣。她知道,阿偉或許還是不理解她的反應,但至少,他知道了她的邊界在哪里。
唐一白得知后,心里也放下了一塊石頭。他知道,云朵的創(chuàng)傷不是一天兩天能愈合的,但只要有人尊重她的邊界,守護她的感受,總有一天,她會慢慢走出陰影,不再因為一次無意的觸碰就驚慌失措。
而他,會一直在她身邊,做那個最懂她、也最愿意守護她邊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