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馬戲團(tuán)破損的帳篷頂，在積滿灰塵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斑。往日里用來指揮表演的馴獸鞭斜插在飼料桶旁，皮革表面還沾著昨晚人類慌亂中濺落的褐色液體。

“終于不用再鉆那個破火圈了！”大黑熊巴頓用厚實的熊掌拍開籠門，金屬鉸鏈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它肥厚的肚皮蹭過籠壁，將貼在上面的“優(yōu)秀表演獸”獎狀蹭得皺成一團(tuán)。往日里為了一口蜂蜜被迫站立作揖的屈辱，似乎都隨著人類的消失煙消云散，它甚至興奮地用爪子扒拉著地上散落的彩球，將它們一個個踩得癟下去。

“巴頓，你別亂動！”小猴子毛毛抓著帳篷的橫梁，尾巴緊緊纏繞著繩索，聲音里滿是顫抖。它的目光死死盯著帳篷入口處，那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粗重的喘息，像是破舊風(fēng)箱在拉動。昨天還喂它香蕉的飼養(yǎng)員老李正搖搖晃晃地走來，原本溫和的眼神變得渾濁，嘴角掛著暗紅色的液體，指甲縫里還殘留著不明碎屑。

“跑??！”毛毛尖叫著從橫梁上躍下，一把拽住巴頓的鬃毛。巴頓這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的興奮瞬間被恐懼取代。它轉(zhuǎn)頭看向老李，只見對方伸出手臂，指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朝著最近的山羊籠撲去。山羊凄厲的叫聲突然響起，又迅速戛然而止，只剩下布料撕裂和骨頭碎裂的聲響。

帳篷外，更多的嘶吼聲從遠(yuǎn)處傳來。巴頓馱著毛毛沖出帳篷，只見往日里熱鬧的小鎮(zhèn)此刻一片狼藉。汽車翻倒在路邊，店鋪的玻璃門被撞得粉碎，幾個變異的人類正圍著一只流浪狗撕扯，而不遠(yuǎn)處的公園里，幾只麻雀落在長椅上，歪著頭看著這混亂的一切，時不時啄食地上掉落的面包屑，絲毫不受影響。

“人類怎么變成這樣了？”毛毛趴在巴頓的背上，小聲問道。它想起以前在電視里看到過的美國和日本新聞，那些穿著白大褂的人拿著試管，表情嚴(yán)肅地討論著什么，當(dāng)時它還不懂，現(xiàn)在卻莫名覺得，眼前的一切或許和那些試管有關(guān)。

巴頓沒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腳步。它記得城外有一片茂密的森林，那里沒有人類的籠子，也沒有強(qiáng)迫表演的指令。它要帶著毛毛去那里，去尋找其他幸存的動物，在這個人類失控的世界里，重新找到屬于它們的生存方式。陽光漸漸升高，照在它們奔跑的身影上，也照在那些依舊自在生活的動物身上——這場人類引發(fā)的末日，對動物而言，竟成了一場意外的自由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