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快晚上了”秦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剛好能讓他感覺到安心，“我知道一家超好吃的面館，就在附近，我們?nèi)L嘗？”

那是陸枝秋第一次和別人一起吃飯，不是家人，不是老師，而是朋友。面館很小，人卻很多，秦野拉著他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熟練地幫他點(diǎn)了一碗番茄雞蛋面，還特意叮囑老板“別放辣椒”。

陸枝秋心里疑惑不解，猜想對方是怎么知道自己不吃辣的？

等待面條上桌的時候，秦野看著窗外，突然說：“你看，今天的云好像棉花糖啊?！?/p>

陸枝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天空是淡藍(lán)色的，飄著幾朵蓬松的白云，真的像超市里賣的棉花糖。以前他看云，只會覺得云在動，像有人在天上追著跑，可現(xiàn)在和秦野一起看，卻覺得那云也變得溫柔起來。

“我小時候總覺得，云上面住著小精靈，”秦野轉(zhuǎn)過頭，看著他笑，“它們會把雨藏在口袋里，不高興的時候就灑下來。你小時候有沒有過什么奇怪的想法？”

陸枝秋愣了愣。他以前不敢和別人說自己的“奇怪想法”，怕被人當(dāng)成怪物。可看著秦野好奇的眼神，他突然想說一說。

“我……我小時候覺得，樓下的梧桐樹會說話，”他小聲說，“風(fēng)一吹，葉子沙沙響，我就覺得它們在聊天。有時候我還會對著樹說話，說我今天在學(xué)校發(fā)生了什么事?！?/p>

說完，他緊張地看著秦野，怕對方會露出驚訝或者厭惡的表情?？汕匾皡s眼睛一亮：“真的嗎？那你能聽懂它們說什么嗎？我小時候也對著樹說過話，可它們從來沒回應(yīng)過我?！?/p>

陸枝秋沒想到秦野會這么說，他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它們說……說我很乖，還說會保護(hù)我?！?/p>

“那真好，”秦野笑著說，“以后我們可以一起去看那棵梧桐樹，說不定它也會和我說話呢?！?/p>

面條端上來的時候，熱氣騰騰的，番茄的香味撲鼻而來。陸枝秋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著，心里暖融融的。他發(fā)現(xiàn)，和秦野在一起的時候，他不會總是想著那些奇怪的事情，不會覺得自己是個怪物，只會覺得很安心，很舒服。

從那以后，每個月陪陸枝秋去看心理醫(yī)生，成了秦野雷打不動的約定。有時候是周末，有時候是放學(xué)之后，秦野總會提前聯(lián)系他，然后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診所門口，手里要么拿著一瓶溫牛奶，要么拿著一塊面包，要么拿著一顆糖。

他們會一起走在去診所的路上，聊天氣，聊食物，聊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會在候診室里一起看雜志，一起聽窗外的鳥叫聲；會在咨詢結(jié)束后，一起去吃好吃的，一起去公園散步。

陸枝秋的狀態(tài)越來越好。他不再頻繁地對著空無一人的地方說話，不再把幻覺當(dāng)成現(xiàn)實，不再因為別人的眼光而自卑。醫(yī)生說，他的臆想癥狀減輕了很多，再堅持治療一段時間，說不定就能痊愈了。

陸枝秋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秦野的時候，秦野比他還開心。那天晚上，秦野拉著他去了江邊，江風(fēng)吹拂著他們的頭發(fā)，遠(yuǎn)處的霓虹燈在江面上灑下一片波光粼粼。

“你看，”秦野指著江面，笑著說，“是不是像撒了一把星星？”

陸枝秋看著江面，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轉(zhuǎn)頭看向秦野，對方的眼睛在夜色里亮晶晶的，比江面上的“星星”還要亮。

“秦野，”陸枝秋輕聲說，“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可能……可能還是以前那個樣子?！?/p>

秦野轉(zhuǎn)過頭，看著他，眼神很認(rèn)真：“不用謝。其實，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也很開心。以前我總是一個人，沒什么朋友，遇見你之后，我覺得日子都變得有趣多了?！?/p>

陸枝秋的心猛地一跳。他看著秦野的眼睛，突然覺得，自己對秦野的感情，好像不僅僅是朋友那么簡單。那種感覺很微妙，像春天里悄悄發(fā)芽的種子，在他心里慢慢生長。

江風(fēng)吹過，帶著淡淡的花香。陸枝秋低下頭，臉頰有些發(fā)燙。他聽到秦野輕聲說：“枝秋，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去旅行吧？去看海，去看日出，去很多很多地方?！?/p>

陸枝秋抬起頭，看著秦野真誠的眼睛，用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p>

他心里暗暗想著，等他的病完全好了，他一定要告訴秦野，他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