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夜格外冷,林昭昭抱著膝蓋縮在供桌旁,嘴里嚼著早已涼透的饅頭,指尖反復(fù)摩挲著那枚云紋銅錢。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jìn)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她腦子里反復(fù)盤算著下月初三的西郊之行——怎么才能在林婉柔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又該如何確定謝景淵會不會去竹林?
天剛蒙蒙亮,祠堂的門就被推開了。林婉柔帶著兩個婆子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昭昭:“跪了一夜,知道錯了?”
林昭昭慢慢站起身,膝蓋早已麻得失去知覺,她強撐著躬身:“奴婢知錯,以后絕不敢再犯?!?/p>
“哼,算你識相?!绷滞袢崞沉怂谎郏Z氣稍緩,“今日廚房缺人手,你去幫忙劈柴挑水,要是敢偷懶,仔細(xì)你的皮?!?/p>
林昭昭心里一松——去廚房總比在正院被林婉柔盯著強,說不定還能找機會打聽西郊竹林的事。她跟著婆子往廚房走,剛轉(zhuǎn)過回廊,就看到春桃偷偷朝她使眼色,手里還藏著一個油紙包。
等到了廚房門口,婆子轉(zhuǎn)身離開,春桃立刻跑過來,把油紙包塞給林昭昭:“昭昭姐,這里面是我偷偷藏的雞蛋糕,你快吃點墊墊肚子。”她湊近林昭昭耳邊,壓低聲音,“昨天你被關(guān)祠堂后,我聽到婉柔小姐和她的丫鬟說話,說下月初三要去西郊的云溪寺上香,還說要帶上你當(dāng)差呢!”
林昭昭眼睛一亮——云溪寺就在西郊竹林附近!這簡直是天賜的機會!她趕緊拉住春桃的手:“春桃,你知道云溪寺旁邊的竹林是什么樣子嗎?有沒有人常去那里?”
“竹林啊,我聽我娘說過,那片竹林可大了,里面還有個小亭子,聽說早年有貴人在那里歇過腳。”春桃撓了撓頭,又補充道,“不過最近好像不太平,有人說夜里看到過黑影在竹林里晃悠,府里的婆子都不讓我們靠近呢?!?/p>
黑影?林昭昭心里咯噔一下——難道除了自己和謝景淵,還有別人在盯著竹林里的舊物?她正想追問,廚房的張嬸突然喊了一聲:“林昭昭!還愣著干什么?趕緊過來劈柴,水缸都見底了!”
林昭昭趕緊應(yīng)了一聲,把油紙包塞進(jìn)懷里,拿起斧頭走到柴堆旁。斧頭又沉又鈍,她劈了沒幾下,手心就磨出了水泡。張嬸在一旁看著,嘴里不停念叨:“真是個嬌弱的,連點力氣都沒有,要不是府里人手不夠,才不會讓你這丫鬟來干活?!?/p>
林昭昭咬著牙沒作聲,心里卻在盤算著——得想辦法換把鋒利的斧頭,不然今天肯定完不成活計,更別說找機會打聽消息了。她趁著張嬸轉(zhuǎn)身去切菜的功夫,悄悄走到廚房角落的雜物堆旁,想找找有沒有趁手的工具。
雜物堆里堆滿了破舊的鍋碗瓢盆,林昭昭翻了半天,突然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她抽出來一看,是一把用布包著的短刀,刀鞘上刻著和云紋銅錢一樣的標(biāo)記!她趕緊把短刀藏進(jìn)袖中,剛要起身,就聽到張嬸的聲音傳來:“你在那兒翻什么呢?”
林昭昭心里一緊,趕緊站直身子:“張嬸,我找劈柴的斧頭呢,這把太鈍了,劈不動柴?!?/p>
張嬸走過來,看了看她手里的鈍斧頭,又瞥了眼雜物堆,突然嘆了口氣:“罷了,我給你找把鋒利的?!彼龔碾s物堆最里面翻出一把亮閃閃的斧頭,遞給林昭昭,“這把是早年府里的老斧頭,鋒利得很,你小心著用。”
林昭昭接過斧頭,剛要道謝,就聽到張嬸壓低聲音說:“那把短刀,你要是用得上就拿著吧。當(dāng)年你娘在府里當(dāng)差時,救過一位貴人,這短刀就是貴人送的,后來你娘走了,我就把它藏在雜物堆里了?!?/p>
林昭昭猛地抬頭看向張嬸:“張嬸,您認(rèn)識我娘?”
“何止認(rèn)識,我們還是同鄉(xiāng)呢?!睆垕鹋牧伺乃募绨颍凵駨?fù)雜,“你娘當(dāng)年叮囑我,要是你在府里受了委屈,就把這短刀給你,說關(guān)鍵時刻能保你一命。下月初三你跟婉柔小姐去云溪寺,路上小心些,那片竹林……不太平?!?/p>
林昭昭攥緊手里的短刀,心里又驚又喜——原來娘和謝景淵的舊物還有這樣的關(guān)聯(lián)!她剛想再問些什么,外面突然傳來丫鬟的聲音:“張嬸,婉柔小姐要喝蓮子羹,趕緊做!”
張嬸趕緊應(yīng)了一聲,對林昭昭說:“別愣著了,趕緊劈柴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說?!闭f完就轉(zhuǎn)身去灶房忙活了。
林昭昭看著手里的短刀和斧頭,心里漸漸有了計劃——下月初三跟著林婉柔去云溪寺,趁機溜去竹林找舊物;短刀既能防身,說不定還是打開舊物的關(guān)鍵。可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林府的大門外,一個身著墨色錦袍的少年正勒住馬韁,目光落在林府的匾額上,腰間的白玉佩輕輕晃動,正是謝景淵。他手里捏著那片青布碎屑,眼底閃過一絲猶豫:“要不要現(xiàn)在進(jìn)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