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海的風(fēng)裹著咸濕的潮氣,卷過玫瑰島碼頭的白色雕花欄桿時
時昭正彎腰拎著那只半舊的帆布行李箱 —— 箱子邊角的 “星光少女” 應(yīng)援貼紙早卷了邊,露出底下淺灰的布料,像極了她三年前從女團舞臺跌下來的人生。
帆布鞋跟卡進木板縫的瞬間,她下意識攥緊提手,指節(jié)泛白,連帶著后背那件改短的舊打歌服都繃得發(fā)緊。
“咔嗒” 一聲輕響,攝像機鏡頭先于人群掃過來,在她身上頓了兩秒,又飛快移向碼頭入口,像是怕多拍一秒都會沾染上 “霸凌咖” 的黑料。
【?。?!直播開了?第一個來的居然是時昭?】
【救命啊平臺是沒人了嗎?請霸凌咖上 S + 戀綜?我是來看馬影帝的不是看黑料的!】
【她穿的什么啊…… 這不是三年前《夏日祭》的打歌服嗎?都洗得發(fā)白了還穿,好慘但我不同情她】
……
劉耀文喲,這不是時昭姐姐嗎?
清亮又帶點戲謔的聲音從斜后方傳來
時昭回頭時,就見個穿黑色連帽衫的少年倚在欄桿上,雙手插兜,衛(wèi)衣帽子壓得低,只露出截鋒利的下頜線
—— 是劉耀文
去年剛拿了全球電競總決賽冠軍的 ADC,圈里出了名的 “臭屁小狼狗”,也是這檔《心動 24 小時》的常駐嘉賓。
他腳下踩著個銀色電競背包,腳尖輕輕踢了踢時昭的行李箱輪子:
劉耀文姐姐這箱子夠復(fù)古啊,比我去年淘汰的機械鍵盤還舊
劉耀文節(jié)目組沒給你配新的?
時昭的指尖又緊了緊,沒接話 。
她知道劉耀文沒壞心,就是年紀(jì)小說話直,可這話落在滿屏的彈幕里,怎么聽都像嘲諷。
她剛要彎腰把箱子從縫里拔出來
劉耀文卻先一步伸手,指節(jié)叩了叩箱子側(cè)面:
劉耀文卡太緊了,我?guī)湍?/p>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帆布傳過來,時昭下意識往后縮了縮,箱子 “啪” 地從縫里滑出來,帶起的木屑蹭了她的褲腳。
劉耀文挑眉:
劉耀文姐姐這么怕我?我又不吃人
【劉文兒別跟她靠太近!小心被碰瓷!】
【哈哈哈哈耀文好敢說!這箱子確實該扔了】
【時昭怎么不說話???以前在團里不是挺能懟人的嗎?現(xiàn)在裝啞巴博同情?】
【我怎么覺得她有點慌啊…… 剛才躲耀文的動作不像裝的】
……
丁程鑫耀文,別這么說
溫和的聲音插進來時,帶著點刻意放緩的語速,像怕嚇著人似的。
時昭抬眼,就見丁程鑫快步走過來,白色襯衫的袖口卷到小臂,腕上那只銀色手表在陽光下晃了晃,笑起來時眼角彎成好看的弧度。
標(biāo)準(zhǔn)的 “國民鄰家哥哥” 模樣,國家級舞蹈大師的身份讓他走到哪兒都帶著溫吞的氣場。
他伸手要幫時昭提行李箱:
丁程鑫朝朝妹妹剛到吧?
丁程鑫坐船要兩個小時呢,累了吧?
丁程鑫我?guī)湍懔嗳プ∷迾?,?jié)目組安排的樓在前面
時昭不用了,丁老師,我自己來就好
時昭幾乎是立刻往后退了半步,躲開他的手。
帆布箱的提手硌得掌心發(fā)疼,可她不敢松手。
她太清楚了,現(xiàn)在跟任何一位嘉賓走得近,明天的熱搜都會是 “時昭捆綁丁程鑫炒作”“霸凌者蹭國民哥哥熱度”。
丁程鑫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淡了半分
眼底飛快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 他是按團隊給的 “營業(yè)劇本” 來的,對每位女嘉賓都要保持禮貌距離,可時昭這避如蛇蝎的反應(yīng),倒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他收回手,指尖蹭了蹭衣角:
丁程鑫那我?guī)湍銕钒?,這邊路有點繞
【丁哥別幫她!她自己能走!】
【心疼丁哥!營業(yè)好難?。∶髅魇呛眯倪€被躲】
【時昭是不是太敏感了?丁哥就是想幫忙而已】
【呵,以前霸凌隊友的時候怎么不敏感?現(xiàn)在裝什么清高】
張真源好心?
一道冷冽的男聲突然從旁邊傳來,帶著點譏誚的意味。
時昭循聲望去,就見個穿深灰色西裝的男人站在攝像機后面,金絲邊眼鏡滑到鼻尖,露出底下一雙極亮的眼睛,正盯著她的行李箱看,像是在審什么有問題的法律文件。
是張真源
—— 業(yè)內(nèi)出了名的金牌律師,這次被節(jié)目組請來當(dāng)法律顧問,據(jù)說連導(dǎo)演的合同條款都能一條一條掰扯三小時,毒舌得很。
他懷里抱著個黑色文件夾,指尖在封面上敲了敲:
張真源女團成員的體力,連個行李箱都拎不動?
張真源還是說,故意等著別人幫忙,好上熱搜?
這話像根冰錐,直直扎進時昭心里。
她張了張嘴,想解釋自己只是不想麻煩別人,可話到嘴邊,又被另一道更尖的女聲截了胡。
林淺淺張律師說得對!有些人就是故意裝柔弱博同情!
穿粉色連衣裙的女生從張真源身后探出頭,手里端著杯冰美式,不知是沒拿穩(wěn)還是故意的,手腕一歪
褐色的液體就潑在了時昭的淺灰色牛仔褲上,洇出一大片深色的印子。
林淺淺呀!對不起對不起!
女生慌忙掏出手帕遞過來,眼底卻沒半點歉意,反而帶著點得逞的笑意
林淺淺我手太滑了,時昭姐姐你沒事吧?要不要去旁邊的休息室擦擦?
剛才在碼頭候船時,時昭就聽見工作人員議論,說她是張真源的狂熱粉絲,托了三層關(guān)系才拿到這檔節(jié)目的 “飛行嘉賓” 名額,就為了近距離見偶像。
時昭沒接那方印著 “真源哥哥” 的手帕,只是蹲下身,用手背飛快擦著褲子上的咖啡漬。
布料吸了液體,貼在腿上涼得刺骨,她后背的舊打歌服拉鏈有點松,彎腰時不小心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腰腹,攝像機鏡頭下意識掃過去,又趕緊移開,像是怕沾染上什么。
【我靠!林淺淺這動作也太假了吧!明顯是故意的!】
【心疼時昭…… 這褲子濕了貼在腿上,海風(fēng)一吹肯定冷死了】
【張律師怎么不說話???你粉絲欺負(fù)人你不管?】
【丁哥快幫幫時昭??!拿條毛巾也行??!】
丁程鑫確實動了,他剛要開口叫工作人員拿條干毛巾,就被張真源不動聲色地拉了一下。
張真源沒看他,只是盯著蹲在地上的時昭,語氣沒什么起伏:
張真源自己不小心就別賴別人,林小姐已經(jīng)道歉了,時小姐還想怎么樣?
時昭擦得指尖發(fā)麻,聽見這話,動作頓了頓,然后慢慢站起身,扯了扯嘴角:
時昭我沒怎么樣,沒關(guān)系
她的聲音有點輕,被海風(fēng)刮得斷斷續(xù)續(xù),可落在鏡頭里,倒顯得格外平靜
—— 沒有預(yù)想中的哭鬧,也沒有辯解,就像只是被灑了點水,不是被故意刁難。
【???她怎么不生氣???以前在團里不是一受委屈就炸毛嗎?】
【裝的吧!肯定在憋什么壞招!等著后面反咬一口呢】
【我突然有點心疼她…… 她剛才擦褲子的時候,手都在抖】
【別心疼!霸凌者不值得!當(dāng)初她霸凌隊友的時候怎么不想想別人的感受?】
“叮 ——”
口袋里的手機震了一下,時昭剛要掏出來看,就聽見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清透的鋼琴聲。
是首舒緩的《月光》,指尖落在琴鍵上的聲音干凈得像碎冰,瞬間壓過了碼頭上的嘈雜。
她望過去,碼頭盡頭白色玻璃房里,宋亞軒坐在鋼琴前,白色毛衣襯得他睫毛格外長,垂著眼像覆了層薄雪。
這位國寶級鋼琴家去年剛從維也納回來,性格孤僻到能三個月不出門,此刻完全沒注意外面的鬧劇,連個眼神都沒遞過來。
玻璃房旁邊的露臺上,還倚著個穿黑色皮夾克的男生,手里夾著根沒點燃的煙,淺金色的頭發(fā)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玻璃房旁露臺上,嚴(yán)浩翔倚著欄桿,淺金發(fā)在陽光下泛冷光。
這位島主親侄子、地下樂隊主唱,指尖夾著沒點燃的煙,居高臨下地看著鬧劇,嘴角勾著冷笑
直到時昭目光掃過去,才慢悠悠把煙塞進兜里,轉(zhuǎn)身進了玻璃房。
【?。?!是嚴(yán)浩翔!他好拽?。∥液脨?!】
【他剛才是不是在看時昭?眼神好冷啊】
【別瞎說!翔哥只是在看風(fēng)景!時昭配不上他!】
角落里,賀俊霖坐在藤椅上,黑色筆記本攤在腿上,筆尖飛快寫著什么。
匿名 “懸疑之光” 的暢銷書作家,長著張清冷少年臉,時昭看過去時,他剛好抬頭,鏡片反射陽光
沒等時昭看清眼神,又低下頭繼續(xù)寫,只有偶爾停頓的筆尖,泄露他在關(guān)注這邊。
【霖霖別寫了!看看你身邊的修羅場??!】
【他不會是在記素材吧?救命!時昭不會要成他書里的反派了吧?】
就在這時,碼頭入口傳來騷動。
工作人員紛紛讓開,馬嘉祺走了過來
—— 深黑西裝襯得他身形挺拔,黑色皮鞋踩在木板上,每步都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場。
這位金像獎最年輕影帝,還是節(jié)目的幕后投資人,手里銀色平板滑了滑,視線掃過碼頭。
先落宋亞軒的玻璃房,再掠嚴(yán)浩翔的露臺,最后停在時昭身上。
時昭心跳漏了拍
—— 她記得馬嘉祺。
三年前她還是 “星光少女” 主舞,穿亮片打歌服從他手里接過 “年度新人獎”,當(dāng)時她笑得張揚,他卻只淡淡說 “繼續(xù)努力”,眼神沒什么情緒。
可現(xiàn)在,他目光落在她濕褲子上,又移到她攥得發(fā)白的指尖,停頓兩秒,對總導(dǎo)演說:
馬嘉祺該錄制了,讓嘉賓去住宿樓客廳集合
聲音不高,卻讓碼頭瞬間安靜。
【馬影帝終于來了!救場了救場了!】
【他剛才是不是看時昭了?我沒看錯吧?】
【肯定是看錯了!馬總怎么會看霸凌咖!他只是在關(guān)心錄制進度!】
【別磕!馬總只是按流程走!別給時昭貼金!】
總導(dǎo)演連忙應(yīng)著 “好的馬總”,招呼著嘉賓們往住宿樓走。
劉耀文率先扛著他的電競背包往前走,路過時昭時,腳步頓了頓,從兜里摸出瓶冰礦泉水,塞到她手里:
劉耀文拿著,別中暑了
劉耀文不然沒人跟我組隊打游戲了
時昭愣了愣,還沒來得及說謝謝,劉耀文就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黑色連帽衫的衣角在風(fēng)里飄著,像只撒歡的小狼狗。
丁程鑫走過來,這次沒再提要幫她拎行李,只是指了指前面的石板路:
丁程鑫朝朝妹妹,跟緊點,這邊的路有點滑,別摔了
笑容還是溫和的,眼底卻少了營業(yè)感,多了點復(fù)雜
或許是剛才時昭蹲在地上的樣子,讓他覺得這個 “霸凌咖” 和網(wǎng)上說的不太一樣。
張真源和林淺淺走在后面,林淺淺還在嘰嘰喳喳,張真源偶爾應(yīng)一聲,目光卻時不時瞟向時昭。
時昭握著冰礦泉水,涼意壓下燥熱,抬頭看見宋亞軒走出玻璃房。
嚴(yán)浩翔跟在后面拎著吉他包。
賀俊霖合上筆記本跟在最后。
馬嘉祺走在最前面,快到住宿樓時突然回頭,目光精準(zhǔn)落在時昭身上:
馬嘉祺行李箱輪子壞了,讓工作人員換個新的
說完轉(zhuǎn)回頭,像只是隨口提了句小事。
時昭攥著礦泉水的手緊了緊,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舊箱子
這趟玫瑰島之行,或許比她想象的,要復(fù)雜得多。
【?。?!馬總剛才是在關(guān)心時昭嗎?我沒聽錯吧?】
【他讓工作人員給時昭換行李箱!這是什么霸總劇情!】
【磕到了磕到了!馬總不會早就認(rèn)識時昭吧?】
【別磕!肯定是節(jié)目組安排的!馬總只是按劇本走!】
【不管是不是劇本!時昭這次好像沒那么討厭了……】
海風(fēng)又吹了過來,卷起時昭的發(fā)梢。
時昭深吸口氣,拎著舊箱子跟上人群。
白色住宿樓在陽光下泛著柔光,門口攝像機已經(jīng)對準(zhǔn)他們
—— 新的鏡頭,新的島嶼,新的相遇。
她不知道能不能踩穩(wěn)腳下的路,但至少此刻,她好像觸到了一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