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斯萊斯車內(nèi)的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那份關(guān)乎未來走向的抉擇，沉甸甸地壓在林薇薇的心頭。

厲墨霆給出的條件，堪稱夢幻。厲氏的資源，精準的情報，共同的目標……這簡直是瞌睡遇到了枕頭，是她對抗顧家最強大的外力。

但，天上不會掉餡餅。

厲墨霆這個人，太深，太危險。他那套“為妹復仇”的說辭，聽起來情真意切，邏輯上也勉強能自洽，但林薇薇總覺得，像他這種級別的獵食者，動機絕不會如此單一。

“管他呢！”內(nèi)心的小人一拍大腿，“富貴險中求！重生一回，不就是來掀桌子的嗎？跟誰合作不是合作？至少眼前這位，顏值高，實力強，比顧北琛那個渣渣看著順眼多了！”

“再說了，他厲墨霆想利用我，我就不能反向利用他？不就是互相飆戲嗎？來啊，互相傷害啊！看誰演得過誰！”

想到這里，林薇薇深吸一口氣，一直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眼底的猶豫被一種破釜沉舟的銳利所取代。

她抬起頭，迎上厲墨霆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之前刻意營造的柔弱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車內(nèi)奢華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刀刃般的鋒芒。

林薇薇“厲先生，”

她開口，聲音清晰而冷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林薇薇“合作，可以?！?/p>

厲墨霆深邃的眼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意料之中的神色，但他并未打斷，只是靜靜等待她的“但是”。

林薇薇“但是，”

林薇薇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炬，牢牢鎖住他的視線，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林薇薇“我們必須約法三章?！?/p>

林薇薇“第一，合作期間，信息共享，我需要知道所有關(guān)于顧家的關(guān)鍵情報，你不能有所隱瞞。”

林薇薇“第二，如何操作，何時出手，由我主導。你可以提供建議，但不能強行干涉我的計劃?！?/p>

林薇薇“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她頓了頓，紅唇勾起一抹冰冷而絢爛的弧度，如同染血的玫瑰，字字清晰，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

林薇薇“顧家倒臺后，顧北琛的命，是我的?！?/p>

林薇薇“他的最終處置權(quán)，必須，也只能，歸我?！?/p>

話音落下，車內(nèi)陷入一片死寂。

前排的司機和助理連呼吸都放輕了，恨不得自己是個透明人。這女人……膽子也太肥了！竟然敢跟老板提條件，還是這種……近乎狂妄的要求！

厲墨霆深邃的眸中，終于泛起了一絲明顯的波瀾。他微微瞇起眼，重新審視著眼前這個看似柔弱，骨子里卻藏著猛虎的女人。

他預想過她會討價還價，會要求更多的利益分成，甚至會懷疑他的動機。但他獨獨沒料到，她最在意的，竟然是這個——顧北琛的最終處置權(quán)。

這不是利益分配的問題，這是主權(quán)宣示。

她要的，不僅僅是顧家破產(chǎn)，不僅僅是顧北琛身敗名裂，她要的是親手掌控仇人的命運，完成最極致的復仇。

這份狠絕，這份清晰的目標感，讓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欣賞。

空氣仿佛凝固了。

林薇薇毫不退縮地與他對視，手心其實已經(jīng)微微出汗，但眼神依舊堅定如磐石。她在賭，賭厲墨霆對顧家的恨意足夠深，深到可以容忍她這個“小小”的、觸及他權(quán)威的條件。

幾秒鐘的沉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就在林薇薇以為他會斷然拒絕，或者提出反制時，厲墨霆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

那笑聲很輕，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嘲諷，又像是……愉悅？

厲墨霆“可以?！?/p>

他吐出兩個字，干脆利落，沒有一絲猶豫。

這下，輪到林薇薇愣住了。

“這就……答應了？”她內(nèi)心的小人瘋狂撓頭，“不是吧阿sir？這么痛快的嗎？我這條件提得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蹬鼻子上臉了誒！他圖啥？難道我身上還有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隱藏價值？”

厲墨霆看著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弧度加深了些許。他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機，快速操作了幾下，然后遞到林薇薇面前。

屏幕上，是一份極其簡潔卻條款分明的電子協(xié)議。核心內(nèi)容與她剛才提出的三點要求完全一致，特別是最后一條，用加粗字體明確標注：目標人物顧北琛之最終處置權(quán)，全權(quán)歸屬林薇薇女士。

厲墨霆“這是初步意向，”

厲墨霆的聲音恢復了一貫的冷靜，

厲墨霆“細節(jié)可以后續(xù)補充。如果沒問題，”

他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支造型古典的電子簽名筆，

厲墨霆“林小姐，請?！?/p>

林薇薇快速瀏覽了一遍協(xié)議，確認沒有文字陷阱。她壓下心頭的驚疑，接過那支沉甸甸的筆。

筆尖落在屏幕簽名處的瞬間，她仿佛能聽到命運齒輪再次轉(zhuǎn)動的聲音。

這一次，她不再是孤軍奮戰(zhàn)。

簽下“林薇薇”三個字，她將筆遞回，感覺像是完成了一場神圣的儀式。

厲墨霆收起手機和筆，看著她，目光深沉：

厲墨霆“合作愉快，我的……盟友?！?/p>

林薇薇“合作愉快，厲先生?！?/p>

林薇薇回應，心情復雜。

勞斯萊斯依舊平穩(wěn)地行駛著，車內(nèi)的氣氛卻已然不同。

林薇薇得到了她想要的“主權(quán)”，但厲墨霆如此輕易的讓步，反而像一片更大的陰云，籠罩在她心頭。

他到底為什么，會答應這個看似如此不平等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