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是攻哈】雙女主 雙女主 雙女主
晚風卷著紙錢的余燼貼在我腳踝,涼得像林硯化療時手背扎針的溫度。我扶著墓碑慢慢站穩(wěn),額角的鈍痛還在跳,方才夢里她指尖抵著我額頭的觸感卻越來越清晰——那時她的手總帶著點暖意,掌心有常年握畫筆磨出的薄繭,蹭過我皮膚時癢得人想笑。
可現(xiàn)在我摸遍了口袋,只摸到半塊硬邦邦的奶糖,是早上出門時順手抓的,林硯以前最愛吃這個口味。
我把糖塞進墓碑前的石縫里,指尖蹭到碑上“林硯”兩個字的刻痕,深的地方還嵌著泥土。就像從前她總把顏料蹭到指甲縫里,我蹲在陽臺幫她洗畫筆,她從身后湊過來,把沾著奶糖甜味的嘴唇貼在我耳垂上:“蘇念,你說我們老了,是不是也能這樣,你洗筆我搗亂?”
那時我總嫌她幼稚,嘴上罵著“別鬧,顏料蹭衣服上洗不掉”,手卻誠實地往她掌心塞了顆奶糖?,F(xiàn)在才知道,有些話一旦沒說出口,就真的成了一輩子的遺憾——我還沒說“能”,還沒說“我們要一起老到牙都掉光”,她就先一步走了。
走回出租屋時,鑰匙插了三次才對準鎖孔。推開門的瞬間,雪松味撲面而來,我愣在門口,恍惚間以為林硯還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搭著她那件灰色針織衫,茶幾上放著她沒畫完的速寫本,連陽臺晾衣繩上,還掛著我那件洗得發(fā)白的睡衣。
可下一秒,風吹起窗簾,針織衫晃了晃,我才看清沙發(fā)扶手上積的薄灰。原來這些東西,我一直沒舍得動,就像她只是出了趟遠門,明天就能提著畫板回來,笑著罵我“笨死了,衣服都不知道收”。
我走過去,拿起那件針織衫抱在懷里,布料上的雪松味已經(jīng)淡了,只剩下陳舊的灰塵味。指尖摩挲著袖口那個破洞——那是去年冬天,她幫我暖手時,被我毛衣上的紐扣勾破的。當時她還心疼得皺著眉:“這可是我最喜歡的一件,蘇念,你得賠我?!?/p>
“怎么賠?”我湊過去吻她凍得發(fā)紅的耳垂。
她往我懷里縮了縮,聲音軟乎乎的:“賠我一輩子,每天給我煮面,不準煮糊?!?/p>
我那時笑著答應了,可現(xiàn)在,我連一碗不糊的面都煮不好了。
廚房的鍋里還留著早上煮糊的面條,黑色的焦渣粘在鍋底,像我此刻的心,又黑又硬,碰一下就疼。我蹲在地上,看著那口鍋,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上次煮糊面時,林硯還在。她搶過我手里的鍋鏟,皺著鼻子說“蘇念你是想把房子燒了嗎”,轉身就重新開火,給我煮了碗陽春面,臥了個溏心蛋。
那天她坐在餐桌旁,看著我狼吞虎咽,右邊眉骨的小坑又陷了下去:“慢點吃,沒人跟你搶。笨死了,吃個面都能沾到嘴角?!闭f著,就伸手幫我擦掉嘴角的湯汁。
我把臉埋進膝蓋,懷里的針織衫被眼淚打濕,冰涼地貼在胸口。原來沒有林硯的房子,再暖的暖氣也捂不熱;沒有她罵我笨的日子,連煮糊的面條都沒了味道。
不知道蹲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完全黑透,我才慢慢站起來,走到客廳的速寫本前。翻開第一頁,是我——歪著頭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拿著顆奶糖,嘴角沾著糖渣,旁邊寫著一行小字:“蘇念吃糖,笨得可愛?!?/p>
再往后翻,全是我。我在圖書館頂樓幫她撿書,我在廚房煮糊面條,我在陽臺幫她晾畫,甚至還有我睡覺打呼的樣子,畫得歪歪扭扭,卻每一筆都透著溫柔。
最后一頁是空的,只在角落寫了半句:“蘇念,等我病好了,我們去……”
去什么?去看海?去看雪?還是去拍婚紗照?
我伸出手,指尖落在那行字上,眼淚砸在紙頁上,暈開了墨跡。林硯,你怎么能這么殘忍,連個完整的承諾都不肯給我?你怎么能讓我一個人,守著這些沒說完的話,沒接完的吻,過一輩子?
夜深了,我抱著速寫本躺在沙發(fā)上,把那件灰色針織衫蓋在身上。恍惚間,我好像又聞到了雪松味,好像又感覺到林硯的手抵著我的額角,笑著罵我笨。
我閉著眼,輕聲說:“林硯,我又想你了。這次接吻,我一定不會磕到了,你回來好不好?”
沒有回應,只有窗外的風聲,嗚嗚咽咽的,像誰在哭。
我知道,她不會回來了。
就像那碗沒煮好的陽春面,那個沒說完的承諾,那個沒接完的吻,都成了我這輩子,再也無法彌補的遺憾。
額角的疼還在,可我多希望,再疼一次,再磕一次,睜開眼時,能看到她笑著罵我笨,而不是冰冷的墓碑,和滿室的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