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北面起煙。
??祁珀停下：“前面有火。”
??隊伍加快。
??翻過山坡，是一個村子。房屋倒塌，梁木焦黑，地面落灰。
??宋暖下坡，腳下一滑，岑熾拉住她。
??“慢點?！?/p>
??“我知道?！?/p>
??村口井邊有兩具尸體。小麥摸脈，搖頭：“沒氣了。”
??宋暖去打水，把斗篷浸濕，壓火星。艾洛清點道路，祁珀查看地面。
??祁珀在灰里摳出一塊鐵片：“軍用火油罐的蓋子。”
??艾洛：“王國軍？”
??祁珀點頭：“他們來過?！?/p>
??一間屋內(nèi)傳出哭聲。小麥沖過去，搬門板，一個男孩蜷在角落。
??“出來?！毙←湵?。孩子胳膊有傷。宋暖用布包扎。
??“你叫什么？”
??“阿栗。”
??“家里還有誰？”
??“娘在里面?！?/p>
??岑熾披濕斗篷進屋。宋暖跟著。屋內(nèi)有煙，有余火。宋暖把一名女子從地上抱起，岑熾把落梁支起，壓滅火點。兩人把人抬出門。
??小麥治療：“能活。”她繼續(xù)處理傷口。
??宋暖去井邊添水，剪布，分給小麥和艾洛。
??祁珀示意：“那邊別踩，有陣印?！?/p>
??宋暖退一步：“能破嗎？”
??“能，先救人?！?/p>
??他們分頭搜索。能動者很少。宋暖扶起一名老人，小麥通氣，老人吐灰。
??“能緩過來?！毙←溊^續(xù)按壓。
??艾洛搬木料，祁珀拆梁，岑熾壓火。隊伍循環(huán)協(xié)作。
??阿栗小聲：“天黑前，有人來喊，說龍要來，讓跑?！?/p>
??艾洛：“誰？”
??“穿甲，拿旗?！?/p>
??祁珀翻灰，撿出斷箭與箭尾：“王城制式。”
??他又在地面挖出半塊木牌：“‘北營’。”
??宋暖沉默。她看井邊的兩具尸體，又看小麥懷里的阿栗：“他們沒帶走所有人。”
??岑熾在一堵墻前停?。骸盎鹱呔€?！?/p>
??祁珀過去：“怎么看出來？”
??“燒痕成排，方向單一。龍火不這樣。”
??艾洛：“結(jié)論？”
??“人為。”
??天色轉(zhuǎn)黑。艾洛安排臨時安置點，選在未坍塌的祠屋。
??“能走的先過去。”
??宋暖把阿栗和那名女子帶到祠屋。小麥跟著。祁珀在外破陣，岑熾滅火。
??祠屋里，宋暖登記幸存者。
??“阿栗，男，傷口已包?！?/p>
??“無名女，昏迷，呼吸有?！?/p>
??老人一人，清醒，能飲水。
??艾洛把剩余干糧拿來，分成小份。
??小麥喂水，督促換氣。她的手開始發(fā)抖，但動作還穩(wěn)。
??祁珀進來，拿出一捆紙：“在公所廢墟里找的?！?/p>
??宋暖接過，是村簿和征糧單。頁角有火油痕。
??祁珀指一行字：“本月北營巡檢?！?/p>
??艾洛：“時間與火災(zāi)一致?！?/p>
??祁珀點頭：“記錄很近。跑得急，沒帶走?！?/p>
??外面?zhèn)鱽砟绢^落地聲。岑熾搬完最后一根橫梁，回到祠屋門口：“外面安全。”
??祁珀看他手背：“燙傷？”
??“沒事?！贬療氚咽挚s回袖里。
??宋暖把簿子合上：“先把人穩(wěn)住。再查?！?/p>
??她去找能用的藥材。診屋廢了半邊，柜里還能翻出幾包。
??小麥拆包調(diào)藥，給昏迷女子喂下一點。
??“量輕，先醒，再后續(xù)。”小麥看表面顏色，又看舌苔，“能用。”
??阿栗吃完干糧，坐在門檻上。宋暖蹲下：“你先睡會?！?/p>
??阿栗搖頭：“我等娘醒。”
??“行。我坐這兒陪你?！彼闻雅L(fēng)搭在孩子身上。
??艾洛清點傷者：“輕傷三人，中傷兩人，重傷一人?！?/p>
??“水夠?！彼闻f，“干糧少?！?/p>
??祁珀把背包推過來：“我的給他們?！?/p>
??岑熾也把包推過去：“一起算?！?/p>
??小麥接過干糧，拆分，給老人和兩名輕傷者。
??“先吃點，等會兒再吃?！彼f。
??外頭風(fēng)小了一些。祁珀帶人把陣痕處的木樁拔掉，倒入井水?；瘘c全部熄滅。
??祁珀低聲：“今晚不會復(fù)燃。”
??艾洛點頭：“我守第一輪?！?/p>
??“我第二輪?！贬療胝驹陂T口。
??“祁珀第三。我第四?！彼闻匆谎坌←湥八盟??！?/p>
??小麥又救完一個，腳下發(fā)虛，身子一歪。
??“小麥?！彼闻鲎∷?。
??小麥靠在墻上：“我沒事。我能再看一眼那位重傷?！?/p>
??宋暖把她按坐下：“你先閉眼十息?！?/p>
??小麥閉眼。十息不到，她睡過去。呼吸平穩(wěn)。
??夜更深。祁珀去村口看路?；貋頃r帶了新消息：“有一串新馬蹄印，從村北出去。四騎，間距一致，是軍馬?！?/p>
??艾洛：“方向？”
??“北?！?/p>
??宋暖看著火堆：“追不追？”
??祁珀：“現(xiàn)在追，傷者沒人守?！?/p>
??“先護人?！彼闻鰶Q定，“天亮再說。”
??她去給昏迷女子翻身，檢查呼吸。數(shù)數(shù)，記錄。又看阿栗。孩子靠在門檻邊，眼睛困。
??“睡吧，我喊你?！?/p>
??阿栗點頭，靠在她肩上，睡了。
??祁珀把“北營”木牌包起來：“這個要帶走。”
??宋暖收好征糧單和巡檢記錄：“這個也帶走?！?/p>
??后半夜，岑熾在村口巡一圈，回來時把一小袋黑粉放在地上：“殘余火油粉?！?/p>
??祁珀看一眼：“王城制式。”
??“嗯?！贬療胱拢瑳]再說話。
??天邊發(fā)白。艾洛把守夜交給祁珀。宋暖把小麥叫醒，喂水，喂了兩口稀粥。
??“感覺如何？”
??“能走?！毙←滭c頭，“我還能做兩次治療，不能再多?！?/p>
??昏迷女子眼皮動了一下，緩慢睜開。宋暖俯身：“你能聽到嗎？你兒子在門口?！?/p>
??女子點頭。小麥?zhǔn)疽猓骸跋葎e說話，先喝一口水?！迸诱兆觥?/p>
??艾洛整理路線：“最近的安置點在西北兩里，有一座磨坊，屋頂還在。先把傷者轉(zhuǎn)過去。”
??祁珀：“那邊有水，有遮擋。”
??宋暖點頭：“先走一批：重傷和兩名中傷，阿栗母子。其余等我們回來接?！?/p>
??岑熾把一扇門板改成擔(dān)架。宋暖和他一前一后抬，艾洛開路，小麥在旁看脈。祁珀殿后。
??到磨坊，先安置。宋暖把鋪蓋鋪好，換干布，喂水，喂粥。小麥再做一次治療，停手。
??“到極限了?！彼f。
??“夠了?！彼闻此?，“你休息。”
??祁珀把門板立在墻邊：“磨坊能擋風(fēng)。中午前能轉(zhuǎn)完?！?/p>
??艾洛回村接人。岑熾和宋暖留在磨坊看護。
??阿栗坐在母親旁邊。女子能說話，但很弱。
??“是誰放的火？”宋暖問。
??女子啞聲：“有人來喊，說龍要來。我們收東西，后面就看到火。有人在村口攔著，不讓走東邊。只讓往北跑。跑到一半，后面全是火?！?/p>
??“看清他們嗎？”
??“看不清。有人穿甲，有馬。”
??艾洛把剩下傷者接到磨坊。
??宋暖清點人數(shù)：“輕傷三，中傷兩，重傷一，親屬兩?！?/p>
??祁珀核實：“無漏失?！?/p>
??隊伍把磨坊整理成臨時點。水桶在一邊，藥包在一邊，干糧在角落。
??宋暖把“北營木牌、征糧單、巡檢記錄、火油粉樣”裝進文件袋。
??“這些要交給能辦事的人。”
??祁珀：“交給誰？”
??宋暖：“先交給能看的，再決定下一步。”
??艾洛點頭：“別在路上亂露?！?/p>
??午時過后，傷者穩(wěn)定。小麥睡了會，醒來再看一圈。
??“暫時都穩(wěn)?！?/p>
??宋暖給她塞一塊干糧：“吃?！?/p>
??小麥接過，慢慢吃完。
??隊伍在磨坊門口集合。
??祁珀：“北面的馬蹄印還新。四騎，速度不快，像在運物。”
??艾洛：“會有護衛(wèi)？”
??“可能有。”
??宋暖看向傷者：“這里交給磨坊的老工，他愿意照看。我們留下干糧和水。”
??老工點頭：“我看著?！?/p>
??宋暖把兩把短刀放到他手里：“有事拉繩，我們在北面兩里設(shè)回點?！?/p>
??岑熾把斗篷拉好：“出發(fā)？”
??宋暖看大家：“出發(fā)。走北?！?/p>
??沒有人再提“討伐”。
??隊伍離開磨坊，沿著馬蹄印前進。
??風(fēng)從田埂吹過，帶著灰味和水味。
??宋暖走在中間，回頭看了一眼磨坊。她沒有說話，步子更快了一點。
??祁珀低聲：“前面有車轍?！?/p>
??艾洛：“軍車？”
??“像?！?/p>
??岑熾看路邊草梢的壓痕：“停過一次?！?/p>
??宋暖點頭：“繼續(xù)?！?/p>
??隊伍進入林帶。路面有分岔。祁珀示意靠右：“馬蹄印往右?！?/p>
??他們不再交談，只保持速度和距離。小麥調(diào)勻呼吸，手按在藥包上。艾洛看側(cè)林，防伏擊。岑熾在最后，注意后路。
??過了兩里，前面?zhèn)鱽碥囕S聲。祁珀舉手，隊伍止步。
??“藏?！卑灏讶藥нM側(cè)溝。
??一輛軍車從林道駛過。車簾半卷，里頭有火油罐，木箱，布袋。箱面印著“北營”。四名騎兵護送。
??車過，隊伍從溝里起身。
??宋暖壓低聲音：“確認(rèn)了?！?/p>
??祁珀：“有實證。”
??艾洛：“回去取證人證，把人送走，再報?！?/p>
??岑熾點頭。
??隊伍折返。
??磨坊那邊一切穩(wěn)定。老工舉起繩，示意無事。
??宋暖把看到的情況說給他聽：“有人會來問話。你只說事實?！?/p>
??老工點頭：“我記得清?！?/p>
??宋暖看向北面：“我們繼續(xù)追。”
??祁珀：“追一段，留暗記，回頭還有路?！?/p>
??艾洛：“分兩人留守？”
??“留守兩人?！彼闻葱←?，“你在這邊。祁珀留下?！?/p>
??小麥要起身：“我能走?！?/p>
??宋暖搖頭：“你守這里更重要。”
??安排妥當(dāng)，隊伍分開。
??宋暖、艾洛、岑熾沿著車轍前進；祁珀和小麥負(fù)責(zé)磨坊與傷者。
??出門前，小麥拉住宋暖的袖子：“小心。”
??宋暖點頭：“你也是。”
??三人再度上路。
??林子盡頭是緩坡。坡上有一面小旗，插在路邊，旗角寫“北”。
??宋暖摘下，收進懷里。
??“走。”
??他們沒有回頭。
??路面很實，車轍很清。
??隊伍把速度提起來。
??目標(biāo)清楚。
??命令放在后面。
??路在前面。
津ICP備2022002164號-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權(quán)保護聲明 不良信息舉報:jubao@ihuaben.com
京公網(wǎng)安備1101050203636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