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種怪異的感覺更甚,黑瞎子極其不習慣這種自上而下略帶掌控意味的靠近,正欲后仰,對方卻已干脆利落地直起身退開。
許立清剛才湊近也沒有看到墨鏡下到底是個什么光景,他收回心中的好奇:“明天就出發(fā),地址稍后手機聯(lián)系你?!闭f完他又簡單朝霍老太太頷首,便轉身離去。
大衣下擺劃出利落的弧度,黑瞎子一直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門后,臉上慣有的笑意才緩緩斂去。他轉而看向方才談話中異常沉默的霍老太太,聲音聽不出情緒:“霍當家的,這次您這事,辦得可不太地道啊。”
霍老太太沉默片刻,嘆了口氣:“霍家貨倉里的東西,你隨意挑兩件吧,算是我的一點補償?!彼D了頓,終究多解釋了一句:“我早就與夫家那邊斷了往來,這次許老板通過那邊找上來,只要求找個身手好的,多事之秋,我不想節(jié)外生枝……而且,他確實不知道當年佛爺和那位之間的具體糾葛。”
“是嗎?”送上門的好處,沒有不要的道理,不過對于她后面的話黑瞎子不置可否,他指尖隔著衣料輕輕摩挲著那張硬質的卡片,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剛才那雙深邃的桃花眼,墨鏡遮擋下,眼神莫測,東南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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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進駕駛座,關上車門,許立清臉上游刃有余的從容才泄出些許疲憊,他揉了揉眉心,指尖帶著涼意。
東南亞那邊局勢錯綜復雜,各方勢力盤根錯節(jié),涉及到敏感的外交層面,己方人員不好大規(guī)模出動。在這種特殊時期、特殊地點,與經(jīng)驗豐富、熟悉地下規(guī)則的“土夫子”合作,幾乎成了最優(yōu)解。也正因如此,他才通過祖母那邊的舊關系,找到了霍家。
霍家的背景確實是最合適的橋梁,只是這具體人選……以及合作背后潛藏的所有風險,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wǎng),在許立清腦海中不斷鋪開、被審視。
片刻后,他拿出手機,挑出關于這次行動準備的消息,一一回復了,才啟動車子駛出巷口。
第二天,天色未亮,還起了一層薄霧。
黑瞎子踩著點,晃悠到約定的地點時,看到的便是一列早已整裝待發(fā)的車隊。
而最前方那輛越野車旁倚著的身影,依舊是最扎眼的存在。
許立清換下了昨日的大衣,取而代之的是便于行動的深色沖鋒衣和登山帽,領口隨意掛著副墨鏡。這身裝扮,倒是更貼近黑瞎子最初對他的想象,少了幾分矜貴,多了幾分野性的利落。
初秋的晨風已經(jīng)有些涼意,黑瞎子慢悠悠地踱過去,墨鏡下的嘴角勾起慣有的、帶著點玩世不恭的弧度,語調拖長:“許老板,趕這么早,瞎子我可是連口熱乎早飯都沒撈著,這待遇可不怎么厚道啊?!?/p>
許立清聞聲,環(huán)抱在胸前的手臂放下,先朝身后車隊打了個“準備出發(fā)”的手勢,隨后才轉向他,唇角揚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黑爺怎么知道會撈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