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月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手心攥出了汗——一起受罰？
是要把她打回琉璃燈，再把凌昭貶去凡間嗎？
凌昭也皺了皺眉，他以為玉帝最多罰他面壁千年，或是去凡間歷一世情劫，卻沒料到會是“一起受罰”，看玉帝這神情，懲罰恐怕輕不了。
果然，玉帝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九轉(zhuǎn)蓮燈乃上古神物，當年創(chuàng)世神以真情羈絆為引，將其封為三界姻緣的鎮(zhèn)物。如今燈芯失控，需以你們二人的情劫之力，重新淬煉燈芯，方能讓三界姻緣歸位?！?/p>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兩人，一字一句道：
“朕罰你們，歷九世情劫！”
“九世？”
柒月失聲喊出來，眼睛瞪得溜圓。
“玉帝，九世也太多了吧？一世行不行？我……我保證好好歷劫！”
玉帝沒理她，繼續(xù)道：
“每一世，你們都會失去天界記憶，以凡人或精怪之身輪回，需在亂世或絕境中，與對方產(chǎn)生真情羈絆——或相愛，或相守，或為對方舍命。
唯有每一世的真情能點亮燈芯一分，待九世情劫歷完，燈芯完全重燃，你們方可回天界歸位?！?/p>
柒月聽得頭皮發(fā)麻，“失去記憶”“亂世絕境”“舍命”。
這些詞一個個砸下來，比剛才被凍成冰坨子還讓她害怕。
她拉了拉凌昭的衣袖，聲音帶著哭腔：
“凌昭，我不想歷劫，我怕……我怕我記不住你，怕我死在劫里……”
凌昭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讓她稍微安定了些。
他抬眼看向玉帝，語氣堅定：
“玉帝，若情劫中一方身死，會如何？”
“身死便魂飛魄散。”
玉帝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情劫需二人同心，若一人先死，另一人獨活，燈芯不僅不會亮，反而會熄滅一分。九世之內(nèi)，若燈芯徹底熄滅，你們二人，便永世不得超生?！?/p>
這話像一盆冰水，澆得柒月從頭涼到腳。
她腿一軟，差點跪下去，還好凌昭死死攥著她的手，撐著她的身子。
“玉帝，”
凌昭的聲音依舊沉穩(wěn)，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柒月只是個修了三百年的小仙，從未歷過劫，九世情劫對她來說太過兇險，能否……”
“不能。”
玉帝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
“神燈是她碰的，劫是她引的，必須一起歷。
凌昭，你是三界戰(zhàn)神，護三界眾生是你的職責，如今護這小仙，也是你的劫。
這九世情劫，既是懲罰，也是歷練——
歷得過，你二人皆大歡喜；歷不過，便是命數(shù)?！?/p>
凌昭沉默了。
他知道玉帝的話是最終裁決，再求也無用。
他低頭看了眼身邊嚇得臉色蒼白、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柒月，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這小仙娥雖然手欠嘴硬，卻也天真得可憐，他不能讓她一個人去面對這九世生死劫。
“弟子領罰?！?/p>
凌昭再次躬身，聲音清晰而堅定，“九世情劫，弟子陪柒月一起歷，定不辱命，讓九轉(zhuǎn)蓮燈重燃?！?/p>
柒月看著他的側(cè)臉，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伸手拽住凌昭的戰(zhàn)衣下擺，哽咽著說：
“凌昭，我……我也領罰，我不害怕了，有你陪著，我什么都不怕?！?/p>
玉帝看著兩人相護的模樣，眼底的冷意散去些許，他揮了揮手：
“既如此，便退下吧。去輪回臺之前，可去姻緣司取一件信物——九轉(zhuǎn)蓮燈的燈芯已與你們的仙元綁定，取件能感應彼此的信物，也好在輪回中，不至于徹底錯過。”
說完，玉帝閉上眼，不再看他們，顯然是送客的意思。
凌昭牽著柒月，轉(zhuǎn)身退出凌霄殿。剛走出殿門，柒月就忍不住哭了出來，不是害怕，是委屈，也是感動：
“凌昭，剛才謝謝你……你明明可以不替我擔責的，你是戰(zhàn)神，玉帝不會真罰你的?！?/p>
凌昭停下腳步，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淚，指尖帶著劫后的微涼，動作卻很輕：
“哭什么？又不是去送死。再說，禍是我們一起闖的，劫自然要一起歷。”
他頓了頓，看著她通紅的眼睛，補充道：
“而且，我是戰(zhàn)神，護著你，也是應該的?！?/p>
柒月吸了吸鼻子，心里暖暖的，卻還是嘴硬：
“誰要你護著？我自己也能歷劫！不過……你要是實在想護，也不是不行?！?/p>
凌昭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好，依你。走，去姻緣司取信物，然后去輪回臺?！?/p>
兩人往姻緣司走去，路上遇到不少仙娥仙官，都好奇地看著他們——
誰都知道戰(zhàn)神和姻緣司的小仙娥闖了大禍，卻沒想到玉帝會罰九世情劫。
仙娥們看著凌昭牽著柒月的手，眼神里滿是羨慕，也有幾分同情。
柒月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想把手抽回來，卻被凌昭攥得更緊了。
他低聲說：“別躲，以后九世，我們都要這樣牽著，才不會錯過。”
柒月的心跳漏了一拍，臉頰微微發(fā)燙，不再掙扎，任由他牽著。
到了姻緣司，那盞九轉(zhuǎn)蓮燈還在殿角亮著，燈芯上的金紅光絲比之前更亮了些。
見他們進來，光絲晃了晃，像是在打招呼。
凌昭走到燈前，伸手碰了碰燈座，墨玉燈座上突然浮現(xiàn)出兩塊玉佩。
玉佩是暖玉的顏色，上面刻著相互纏繞的蓮花紋，正是九轉(zhuǎn)蓮燈的形狀。
“這是蓮燈凝結(jié)的信物。”
凌昭拿起玉佩，遞給柒月一塊，“戴上它，輪回中只要靠近彼此，玉佩就會發(fā)熱，能幫我們相認。”
柒月接過玉佩，玉佩觸手溫溫的，上面的蓮花紋像是活的，微微閃著光。
她把玉佩系在脖子上，藏進衣領里，抬頭問凌昭：
“凌昭，我們下一世會變成什么?。繒粫兂蓜偛拍莻€柳書生和城隍爺？我可不想抱著牌位哭?！?/p>
凌昭看著她擔心的樣子，忍不住失笑：
“放心，不會。就算變成凡人，我也會找到你，不會讓你一個人哭?！?/p>
柒月點點頭，心里踏實了些。
她看著殿內(nèi)依舊混亂的同心燈，有些愧疚：
“凌昭，我們走了，這些姻緣怎么辦??？廣濟仙尊和樹精，柳書生和城隍爺，他們怎么辦？”
“玉帝會處理的?！?/p>
凌昭牽著她往殿外走，“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是好好歷劫，早點回來，讓三界姻緣歸位?！?/p>
兩人走出姻緣司，朝著輪回臺的方向走去。
云階漫長，天光正好，柒月看著身邊的凌昭，突然覺得，九世情劫好像也沒那么可怕了。
她偷偷拽了拽凌昭的手，小聲說：
“凌昭，下一世要是我先找到你，你可不能兇我，也不能凍我本體了?！?/p>
凌昭側(cè)頭看她，眼底帶著笑意：
“好，不兇你，不凍你?！?/p>
“還有，”
柒月繼續(xù)說，“下一世要是我變成小狐貍，你得像清玄哥哥那樣，把我揣在懷里取暖，給我喂靈草。”
“好。”
“要是我變成公主，你不能做質(zhì)子欺負我，得天天給我送花?！?/p>
“好?！?/p>
“要是……”
“都依你?！?/p>
凌昭打斷她，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不管你變成什么，我都依你。”
柒月笑了，嘴角咧得大大的，眼淚卻又掉了下來。
她知道，九世情劫必定兇險，生死未卜，可只要身邊有凌昭，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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