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的葬禮在深秋的雨天舉行,蘇清站在人群后排,黑色傘面遮住了半張臉。江母握著她的手時,指尖還在發(fā)抖,遞來的牛皮本邊緣泛白——是江雪的手繪日記,最后一頁畫著倉庫的速寫,角落用紅筆寫著“真相會發(fā)光”。蘇清指尖摩挲著紙頁,忽然想起解剖時江雪手腕上那道狹窄的切口,此刻終于明白,那不是絕望的痕跡,是她對抗罪惡的最后印記。
葬禮結束的第二天,蘇清回到法醫(yī)中心,剛推開辦公室門,就看見桌上放著一份新案卷。小林抱著物證箱走進來,聲音壓低:“城郊工地發(fā)現一具男性尸體,現場清理得很干凈,和之前的案子有點像。”
解剖臺的無影燈亮起時,尸體手腕上的壓痕先讓蘇清頓了手——是規(guī)則的圓形壓痕,和江雪左手的痕跡截然不同,但皮膚表面同樣沒有指紋,像是被某種化學試劑腐蝕過。她用鑷子掀開尸體的衣領,鎖骨處有一道細微的針孔,針孔周圍泛著淡紫色,“是注射類毒素,和李建國用的氰化物不同,這是新型神經毒素?!?/p>
理化室的檢測報告很快送來,毒素里摻了微量的熒光劑,而現場提取的泥土樣本中,發(fā)現了特殊的陶瓷顆?!@種顆粒只用于高檔瓷磚的燒制,全市只有一家建材廠生產。蘇清立刻讓小林去查建材廠的近期交易記錄,自己則翻出江雪的日記,在倉庫速寫頁的背面,竟藏著一行小字:“陶瓷廠有問題,張磊提過”。
建材廠的倉庫在廠區(qū)最深處,蘇清帶著痕檢人員進去時,地面還殘留著未清理干凈的熒光劑痕跡。貨架最上層的紙箱里,藏著幾支和尸體針孔匹配的注射器,注射器管壁上,沾著一點淡金色的粉末——是金箔碎屑,和江雪指甲縫里的蠶絲纖維一樣,屬于極少見的物證。
“蘇法醫(yī),你看這個!”痕檢員突然喊道。貨架下方的暗格里,藏著一本泛黃的賬本,上面記錄著建材廠向境外走私新型毒素的交易,而最后一筆交易的日期,正是江雪死前一周。賬本扉頁的簽名,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周明——建材廠的老板,也是張磊的大學同學。
蘇清立刻聯系刑偵隊,可趕到周明家時,只看到打開的窗戶和桌上的半杯咖啡。咖啡杯壁干凈得沒有指紋,杯底卻殘留著和尸體體內一致的神經毒素?!八牢覀儠?,提前服毒了?!碧K清看著窗臺上的腳印,突然注意到腳印邊緣沾著的金箔碎屑,“不對,他不是自殺,是被滅口的?!?/p>
技術科在咖啡杯的杯墊下,提取到半枚殘缺的指紋——指紋邊緣有明顯的磨損痕跡,和之前李建國案里的指紋特征完全不同,但和十年前一樁懸案的現場指紋高度吻合。蘇清翻出舊案卷,照片里的受害者鎖骨處,同樣有一道淡紫色的針孔。
“原來周明只是鏈條上的一環(huán),背后還有人?!碧K清合上案卷,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落在江雪的日記上。她翻開日記最后一頁,指尖在“真相會發(fā)光”幾個字上停留片刻,忽然明白,消失的指紋從不是終點,那些藏在痕跡里的罪惡余溫,終將指引著新的方向。
小林拿著新的檢測報告走進來:“蘇法醫(yī),周明家里的電腦里,恢復出一個加密文件,里面有下一個目標的地址。”蘇清接過報告,目光落在地址欄的“城東老鐘表廠”上,拿起解剖箱的瞬間,白大褂的衣角掃過桌面,江雪的日記輕輕翻開,陽光正好照在那行紅筆字上,亮得像一道不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