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婷的卷宗在桌面上鋪開，像一幅無聲的拼圖，記錄著她短暫而熾烈的警察生涯。盜竊、斗毆、幾起金額不大的詐騙案……林芷一頁頁翻過去，指尖拂過冰冷的紙張，試圖在字里行間捕捉到任何一絲熟悉的冰冷甜香，但一無所獲。這些尋常案件的氣息過于渾濁，掩蓋了那個特定目標的存在。
直到她翻開一本厚重的、標記為“未歸檔調查筆記”的皮質筆記本。這不是官方卷宗，是蘇婷的私人記錄。
里面的字跡時而工整，時而潦草，夾雜著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符號和縮寫。林芷仔細閱讀著，目光最終停留在一連串看似隨意涂鴉的化學式旁，用娟秀的字跡寫著一行小字：
“G.Y.S. - ‘深淵’？獨特的香氣，不像懲戒，更像…標記。他在炫耀?！?/p>
G.Y.S.？深淵？
林芷的呼吸一滯。她立刻打開內網(wǎng)系統(tǒng)，輸入這三個字母進行交叉檢索。結果寥寥，直到她嘗試結合蘇婷近期調查過的一些輕微違規(guī)的化工原料公司，一個名字跳了出來——云深集團。其英文縮寫，正是 G.Y.S.。
而“深淵”……她想起那款香水尾調那冷冽的、如同墜入無盡虛空的金屬氣息。這個名字，無比貼切。
她拿起內線電話，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發(fā)顫：“陸隊，我可能需要你來看一下?！?/p>
幾分鐘后，陸燼站在她身后，俯身看著那行筆記，眉頭緊鎖?！霸粕罴瘓F？顧云深？”他直起身，語氣帶著明顯的懷疑，“他是市里知名的青年企業(yè)家，慈善榜上的常客，背景干凈，履歷漂亮。蘇婷怎么會注意到他？”
“筆記里提到了‘深淵’，一種獨特的香氣，用于‘標記’和‘炫耀’。這和我聞到的那款香水特征高度吻合?！绷周浦钢切凶?，語氣急切，“而且，蘇婷特意用了‘他’。”
陸燼沉默著。懷疑一個像顧云深這樣的人物是毒梟，這太過于大膽，甚至顯得有些荒謬。沒有切實證據(jù)，僅憑一句模糊的筆記和一個調香師的嗅覺，根本不足以支撐任何行動。
“我會留意這個名字?！彼罱K說道，語氣謹慎，“但這條線，暫時不能作為調查重點。我們需要更扎實的證據(jù)?！?/p>
林芷知道這是理智的決定，但內心卻有一絲不甘。就在這時，周野抱著一臺筆記本電腦快步走了進來，臉色凝重。
“陸隊，技術隊那邊有發(fā)現(xiàn)。他們把蘇婷的個人電腦徹底恢復了，在里面找到了一個加密的隱藏分區(qū)?！?/p>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
“破解了嗎？”陸燼立刻問。
“加密方式很復雜，不是常規(guī)手段。技術隊還在攻堅，但需要時間。”周野將電腦放在桌上，“不過，在電腦的常規(guī)瀏覽記錄里，我們發(fā)現(xiàn)了多次訪問一個高端小眾香水論壇的痕跡，用戶名是‘S.Ting’?！?/p>
林芷的心跳猛地加速。蘇婷對香水過敏，她絕不會主動去研究這個。除非……她在調查。
“論壇地址給我?！绷周屏⒖陶f道。
她登錄論壇，搜索蘇婷的用戶名。大部分是潛水和瀏覽記錄，但在幾個月前，有一條極其隱晦的提問帖：
“S.Ting：請教各位大神，有沒有一款香水，前調是冷杉（她可能分不清雪松和冷杉）和苦橙，但中調有一種……很特別的，不像天然花香的甜，聞久了有點悶？”
底下有幾個回復，大多是猜測一些冷門沙龍香。只有一條回復，被蘇婷標記了“有用”，回復者的ID是——“PerfumerX”。
PerfumerX 的個人主頁一片空白，沒有發(fā)帖記錄，沒有個人信息。只在簽名檔處，留著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氣味是靈魂的坐標，我在深淵之畔，為你導航?！?/p>
深淵！
林芷指著屏幕，看向陸燼，聲音因激動而壓低：“陸隊，這個 PerfumerX，極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他在引導蘇婷，或者說，他在享受這種被‘追尋’的感覺。”
陸燼盯著那句簽名，眼神銳利如鷹。如果說蘇婷的私人筆記還只是模糊的指向，那么這個在網(wǎng)絡上與蘇婷產(chǎn)生交集、使用著“深淵”代號、精通香水的神秘人，則直接將嫌疑的箭頭，更加清晰地指向了那個擁有私人調香能力的“老板”。
“周野，”陸燼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集中所有技術力量，不惜一切代價，盡快破解那個加密分區(qū)。同時，我要這個 PerfumerX 的所有網(wǎng)絡痕跡，IP地址，注冊信息，一切！”
他轉而看向林芷，眼神復雜。這一次，她的“嗅覺”和判斷，再次指向了一個看似不可能，卻越來越清晰的方向。
“林顧問，”他沉聲道，“準備一下，我們可能需要換個方式，去會一會那位‘深淵’之主了?！?/p>
網(wǎng)絡的迷霧似乎被撥開了一角，但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那個隱藏在屏幕之后，優(yōu)雅而危險的對手，似乎早已布好了棋局，正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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