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的操練逐漸步入正軌,雖然依舊少不了張三那“草木皆兵”式的誤報和李四那“歪打正著”的傳令,但整體風貌已煥然一新。
站軍姿時能穩(wěn)住身形,隊列行進也初具模樣,至少不會自己人撞到自己人。黑塔三人經(jīng)過上次的教訓,成了訓練中最賣力的幾個,尤其是掃了半個月茅廁后,更是對“紀律”二字有了刻骨銘心的理解。
就在山寨一切按部就班之時,腦海中的系統(tǒng)提示音再次不期而至:
【系統(tǒng)任務:打響山寨名號,讓“一陣風”之名在周邊州縣傳揚。時限:十日。獎勵:壽命+1年?!?/p>
名號?楊昭摩挲著下巴,陷入了思索。之前幾次行動,無論是劫官銀還是打劫小股商隊,都刻意低調,抹去痕跡,生怕引來朝廷重點關注。
但系統(tǒng)現(xiàn)在要求“傳揚名號”,這意味著策略需要調整。
不能是無差別的恐怖襲擊,那樣只會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需要一次既能彰顯武力,又能博取一定程度民心的行動,讓“一陣風”這個名字,以一種復雜而微妙的方式進入公眾視野。
“王文書?!睏钫褑緛砹诵氯蔚摹柏攧湛偙O(jiān)”兼情報分析員。
“寨主有何吩咐?”王文書如今氣色好了不少,穿著一身雖然舊但漿洗得干凈的長衫,手里拿著他視若珍寶的賬本和炭筆。
“之前讓你留意周邊州縣那些為富不仁、民怨極大的劣紳惡霸,可有名單了?”
“有,有!”王文書連忙翻開賬本后面幾頁,那里用娟秀的字跡記錄著不少信息,“屬下根據(jù)流民口述、過往行商談論,整理了一份。其中,距離我們山寨八十里外,清河縣的王家集,有個叫王扒皮的員外,最為突出?!?/p>
“哦?細說。”
“此人是當?shù)匾话?,兼并發(fā)吞農民土地,放印子錢利滾利,逼得不少人家破人亡。去年旱災,他圍積糧食,高價售賣,甚至用幾斗霉米就強占人家女兒為妾……鄉(xiāng)民敢怒不敢言。而且,據(jù)說他與清河縣令沾親帶故,官府也睜只眼閉只眼。”王文書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忿。
楊昭眼中寒光一閃:“就是他了?!?/p>
目標選定,接下來是制定行動計劃。楊昭將幾個小頭目,包括剛剛“刑滿釋放”的黑塔、刀疤,以及雖然不靠譜但好歹是元老的張三李四都召集到聚義廳。
“這次行動,目標,王家集王扒皮?!睏钫验_門見山,“目的有三:一,獲取錢糧;二,打響‘一陣風’的名號;三,收攏民心?!?/p>
“寨主,您吩咐吧!怎么干?”黑塔摩拳擦掌,上次被打服后,他成了楊昭的狂熱擁護者。
“行動要快,如風過境,不留痕跡……哦不,要留名號?!睏钫褟娬{,“只取浮財和糧食,不傷及無辜性命,但王扒皮及其核心狗腿子若敢反抗,格殺勿論。所得錢財,分出三成,散給王家集最貧苦的農戶?!?/p>
“分給農戶?”刀疤有些不解,“寨主,咱們自己還不夠吃用呢……”
“眼光放長遠些。”楊昭解釋道,“我們要的不是一座孤島,而是能在這片土地上扎根。百姓得了好處,即便不明說,心里也會記著‘一陣風’的好。將來若官兵來剿,他們即便不幫我們,也不會積極給官兵帶路報信。這叫……民心可用?!?/p>
眾人似懂非懂,但寨主說的總有道理。
“此次行動,由刀疤帶隊,黑塔為副手?!睏钫腰c將,刀疤有軍中經(jīng)驗,黑塔勇猛,正好互補,“挑選三十名訓練表現(xiàn)最好的兄弟,全部黑衣蒙面。張三負責……呃,外圍警戒,李四負責……聯(lián)絡接應?!卑堰@倆活寶放在外圍,免得他們核心行動出幺蛾子。
“得令!”兩人興奮異常,感覺受到了重用。
三日后,月黑風高夜。
王家集,王員外府邸高墻大院,門口的石獅子在慘淡的月光下顯得有些猙獰。幾個家丁抱著棍子,靠在門房里打盹。
突然,幾道黑影如同貍貓般悄無聲息地翻過高墻,落入院內。緊接著,后院側門被輕輕打開,更多的黑影魚貫而入。
“什么人?!”一個起夜的家丁迷迷糊糊看到人影,剛喊出聲,就被一記手刀砍在脖頸上,軟軟倒地。
“敵襲!有強盜!”終于有巡夜的家丁反應過來,敲響了銅鑼。
府內頓時一片大亂。但這群黑衣人訓練有素,三人一組,互相掩護。刀疤指揮若定,分派人手控制關鍵通道,黑塔則如同真正的黑塔,帶著幾個猛人直撲王扒皮所在的內院。
王扒皮被驚醒,穿著寢衣,抱著一個小箱子就想從后門溜走,卻被早已埋伏的黑塔堵個正著。
“好漢饒命!錢……錢都在這里!別殺我!”王扒皮癱倒在地,涕淚橫流。
黑塔一腳踢開箱子,里面是金銀珠寶?!袄α耍 彼Y聲甕氣地下令,看都沒看那些財寶一眼,牢記寨主“速戰(zhàn)速決,目標明確”的指示。
府內的抵抗在家丁頭子被刀疤干脆利落地放倒后,迅速瓦解。黑衣人們迅速打開庫房,開始搬運糧食和銅錢、布帛等易于攜帶的浮財。
整個過程快如閃電,從入侵到控制全局,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按照計劃,一部分糧食和少量銅錢被分裝成小袋。黑衣人們又如同幽靈般消失在夜色中,但他們并沒有直接回山,而是穿梭在王家集那些最破敗的茅草屋之間,將那些小袋糧食和銅錢從門縫、矮窗塞了進去。
第二天清晨,王家集炸開了鍋。
富甲一方的王員外家被洗劫的消息像風一樣傳開,與這個消息一同傳開的,還有那些貧苦農戶一早起來在門口發(fā)現(xiàn)的“天降之財”,以及王員外家大門上,用紅漆(取自王員外家油漆庫)寫下的一行張揚大字:
“替天行道,財富歸民——一陣風留!”
“一陣風?是哪路好漢?”
“替天行道?他們搶了王扒皮,還給我們分糧食?”
“老天開眼了啊!這‘一陣風’是義匪??!”
“噓……小聲點,別讓官府聽見。”
百姓們竊竊私語,臉上交織著激動、感激和一絲恐懼。他們緊緊攥著分到的糧食或銅錢,將“一陣風”這個名字牢牢刻在了心里。
王扒皮平日作惡多端,如今遭此橫禍,暗地里不知多少人拍手稱快。
消息很快傳到了清河縣衙,縣令又驚又怒,一邊派人勘察現(xiàn)場(一無所獲),一邊寫公文上報,將“一陣風”描述為一伙窮兇極惡、膽大包天的山匪。
幾天后,關于“一陣風”的傳說開始在以王家集為中心的周邊幾個州縣流傳開來。
版本各異,有的說他們是一群武功高強的俠客,專殺貪官污吏;有的說他們是天兵天將下凡,來人間懲惡揚善;更有的說得神乎其神,說他們來去如風,昨夜還在東邊劫富,今早就能在西邊濟貧。
茶館酒肆里,也開始有人壓低聲音談論這個神秘的“一陣風”。
山寨聚義廳內,楊昭聽著王文書面帶喜色地匯報著外面越來越響的“一陣風”名頭,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打響山寨名號任務完成。獎勵:壽命+1年。】
感受著體內涌動的生機,楊昭知道,自己在這隋末亂世的第一步棋,已經(jīng)成功落下。
“一陣風”不再是一個寂寂無名的山寨代號,它開始成為一種象征,一種讓為富不仁者心驚,讓貧苦百姓暗自期盼的存在。
而此刻,遠在洛陽的東宮內,正在批閱奏章的“病弱”太子楊昭,也在一份來自清河縣的奏報上,看到了“一陣風”三個字。他拿起朱筆,在旁邊輕輕批注了兩個字:
“已閱?!?/p>
沒人知道,這位看似對“匪患”輕描淡寫的太子殿下,心中正盤算著,該如何利用這股自己親手點燃的“風”,去攪動這大隋的天下。
名號已響,下一步,該把這“風”,吹向何方呢?